且说众人得胜回到梁山,但见宛子城里设摆灵堂,聚义大厅,祭奠着天王牌位,宋江、武松披麻戴孝,悲伤欲绝,一旁小厅,装殓着玉兰儿遗体,张清、孙二娘戴孝,顾大嫂、扈三娘等一干女眷流泪,众人泪落,想起晁盖平日里的好处,纷纷下跪痛哭,聚义厅一时化作悲伤场,宛子城里多哀歌。众人哭了多时,宋江才站起身来,说道:“众位兄弟,天王,天下之大义士也,如今暴死于阳谷县境,此仇,宋江定报之。只是目下,朝廷三路大军压境,梁山泊兵疲马惫,粮草短缺,恐怕一时难以出兵阳谷县境,我等暂将此仇记下,等到我等戮力同心,大胜朝廷兵马之后,再行用兵,诸位以为如何?”
呼延灼等人拱手说道:“我等愿听大总管调遣,戮力同心,赴汤蹈火,先破朝廷大军,再为天王报仇!”
宋江眼含热泪,向众人再拜,说道:“天王在日,大小事体,皆出于天王,巨细谋略,均出于军师,征战杀伐,都是众位将军好汉,如今天王归西,宋江身心俱疲,然,不忍心将天王交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更不愿毁到我宋江手中。今日,卢员外、吴军师及关胜等人不在,宋江就暂领梁山泊兵马,与朝廷兵马周旋一二,待他们归来,我们再议前程,诸位以为如何?”
呼延灼拱手,说道:“大总管所言极是,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对付朝廷三路兵马,等我们大胜,再大祭天王在天之灵,再议梁山泊前程不迟。”众将领皆大声表示同意,请求宋江统领兵马,与敌决战。
宋江又说道:“众兄弟既然相信我宋江,那么就再听我一言,我等皆大宋臣民,或将军武夫,或贩夫走卒,或达官贵人,或绿林好汉,或刀笔书吏,或平民百姓,因为各自不同遭遇走到了一起,上了梁山,故尔天王用‘聚义’二字,表达你我弟兄由“散”到‘聚’之境遇,皆出于义气相合,苍天引领,共聚一堂。如今,天王英年早逝,大事尚需你我共同努力,因而,宋江提议,‘聚义厅’改作‘忠义堂’,以示我等对天子之忠,对天王之忠,对弟兄之义,对百姓之义,诸位兄弟,以为如何?”
林冲出列,拱手说道:“公明兄所言,正是义士所当为之,我等啸聚山林,仍不失敬畏天子之心,穷困潦倒,仍不失忠心报国之志,曲折跌宕,仍不失进取报效之愿,公明兄所提‘忠义’二字,甚好!我意,自此时起,公明兄便为我梁山泊主,便为‘忠义堂’堂主,众位以为如何?”
呼延灼等人听了林冲讲解,大喜,自知宋江一片苦心,皆流泪道:“我等同意将‘聚义厅’改作‘忠义堂’,我等愿尊公明兄为梁山泊主,我等愿听公明兄号令,为朝廷尽忠,为百姓尽义!”宋江大喜,急令萧让亲书瘦金体“忠义堂”三个金光大字,换下“聚义厅”三个大字招牌,又请下晁盖灵位,撤了灵堂,为天王立下“义士冢”的墓碑,那边埋葬了玉兰儿,众人脱下孝服,这才重新聚拢众好汉议事。
呼延灼进前说道:“如今朝廷大军,分别从怀庆府、归德府、颍川郡出发,吴用、关胜以梁山泊粮草缺乏故而滞留于卫州、澶州之交界处的内黄城,虽说冒险,但也是权宜之计。朝廷兵马既出,定然会寻找我主力决战,消灭我有生力量,而关胜所部,则首当其冲地会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如果颍川兵马不直取梁山泊,而兵出滑州、内黄城方向,则关胜所部则为孤军。倘若形成合围之势,则关胜批发部,危亦。再若归德府兵马过河与我等周旋,拖住我们不能增援关胜部,等怀庆府、颍川郡兵马消灭关胜主力之后,再挥师梁山泊,则梁山泊本部,就更加危险了啊。”
宋江说道:“将军所言,吴用、关胜皆有考虑,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考虑到梁山泊粮草不济,才铤而走险,按此下策执行的,如今之计,可速命他们向后退却,退到寿张地界,可与我梁山泊本部兵马成犄角之势,众位以为如何?”众将点头,称是。
林冲道:“朝廷三路大军压境,梁山泊本部兵马分散,形不成兵团,如何一战?又如何与关胜大军呼应而成犄角之势?因此,我提议,以呼延灼将军为帅,统领梁山泊本部及分散就食在各地的兵马,成立呼延灼兵团。一是出兵梁山泊处,开拓大战场,与敌作战;二是拱卫梁山泊,确保本部安全;三是与关胜大军相呼应,互为犄角,共同应对朝廷兵马;四是统一粮草供应,保证大军作战。”呼延灼虽对自己任主帅一事,尚有推辞,但对于林冲的提议,大加赞成。张清、秦明、鲁智深、杨雄、武松、李俊皆以为然。
董平却说道:“数万大军集结,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需要周密安排,我的部队,至少需半月时间才能集合完毕,然后处理一些紧要事务,方可向梁山泊集结,还请堂主理解。”宋江黯然。
董平的话还没有说完,宋江等人还没有表态,柴进便又站起来,向宋江拱手说道:“数万大军粮草供应,责任事关重大,柴进愿担当此重任,为大军筹办粮草,虽万死而不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宋江大喜,刚要说话。林冲却说道:“粮草事关梁山泊数万弟兄前程,干系重大,还望堂主与大官人三思而后定啊。”
柴进冷冷说道:“教头,你我在郓城驻守,你我之间,多有不睦,为了大局,我自忍了。如今堂主为光大梁山泊事业,与朝廷兵马决一死战,粮草问题便更加重要,柴进也曾打点过千万家资,虽不比卢员外智术,可也差不到那里去,因而,今天柴进不自量力,毛遂自荐,愿意管理梁山泊粮草事宜,教头为何又风言风语,挤兑于我?教头心胸,狭隘如此,如何领兵?”
众将听了柴进言语,不再说话,愣了好久,武松红着脸,站了起来,说道:“各位,武松倒有一不成熟意见,梁山泊粮草事宜,由堂主亲自管辖,待卢员外回来后,再交付卢员外执掌,众位以为如何?”众人皆言,好。柴进的脸由红变成了紫色,不再说话,刚要落座,宋江笑道:“我身为堂主,又理军事,不宜过多兼管其他,我看,就依了众位兄弟,暂领粮草事宜,等卢员外回来,即行交割,不过,粮草事务众多,我个人又无分身之术,暂由柴大官人代理,如何?”众人黯然,柴进的脸却又变作红润,打手说道:“诸位,堂主如此说,那柴进就勉为其难了。”众人无语。
武松最后问道:“堂主,我梁山后山粮仓,原为天王旧制,由后山寨单独管理,供应后山寨数千人马及宛子城家眷,如今纳入堂主亲自管理,武松的意思是,仍然单独管理,统一结算,如何?”武松知道,到时候,柴进肯定是要先伸手的,与其到时候闹不愉快,还不如现在就提出来,摆到桌面上,让大伙决断。
宋江刚要说话,柴进先入为主,说道:“武松,堂主可是说过,我梁山泊弟兄众多,山头林立,有他、有你、有我,可却只有一个梁山泊,一个粮草都不能统一管理的梁山泊,一个吃饭都吃不到一个锅里的梁山泊,算什么梁山泊,不过是一伙散兵游勇罢了,朝廷骂我们是匪、是寇、是贼,我们为何就不争气呢?”宋江听了,也不便再坚持什么,摆了摆手,说道:“各位兄弟,以大局为重,还是那句话,好汉众多,但只有一个梁山泊,我等皆要忠于这个梁山泊,树倒猢狲散、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想这些道理,大伙都是懂得的。”
众将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