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索超兵败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兵部、刑部大堂,二尚书如何担当起此责任,急忙又上报到了枢密院,蔡京急招高俅、童贯等人来枢密院议事,众人听了,大吃一惊,童贯执掌着天下兵马,提议向朝廷上报,太尉高俅管理着都城禁军,说道:“如今大宋国兵强马壮,如此一伙小小贼寇,不宜惊动圣上,为人臣者,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圣君谋乐,为圣君免忧,是我们人臣应尽的责任,故尔,凡乐之事,当以圣君为先,凡忧之事,当以人臣担之,为圣君造不尽之乐,夜以继日,为圣君分些许之忧,通宵达旦,实在是我们当尽之职责,也是我们的本分,岂能有个风吹草动,就惊动圣君呢?如今,我等大权在握,而不能为圣君分忧解难,实在是无能、大耻之徒啊。”
蔡京点头道:“太尉所言极是,我们掌握有天下兵权,给圣君说了,难道让他去前线打仗不成?天下自有天下的规则,天子之位,那就是乐,只有他乐了,天下才有可能乐,我们也才有可能乐,如果他忧了,那岂不是天下之人也忧了,为圣君解忧、而非分忧,实在是我们的职责啊,我们若不能担承这份沉甸甸的责任,自有人会担承的,我们这个职业,虽然劳苦,费心,艰难,危险,可总还是有人要干的吗?我看,就依太尉之言,选调兵马征讨梁山贼寇才是。”
众人听了,纷纷赞成,说道:“我等谨遵太师教诲,担承起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来。”高太尉说道:“这些日子,太尉府倒是接到了各地的军情报告,虽说多是捷报,只有青州为最,青州知府慕容达与兵马统制秦明二人,戮力同心,配合默契,军士用心,青州境内四山贼寇万余人马,尽被剿灭,居功之伟,强于其他州县,且青州离此梁山泊,路途不远,足可便宜用兵,太师及诸位臣工以为如何?”
众人听了,纷纷说道:“太尉所言极是,我等附议。”蔡太师大喜,急令幕僚下了文书,调青州府兵马统制秦明为帅、青州知府慕容达为督军、团练黄信为先锋官,领青州厢禁军五千,踏平梁山擒晁盖,翻倒水泊捉吴用。接文之日,即刻出发,沿途州府,负责接应。
文书很快便传到了青州知府慕容达的手里,他看了又看,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在朝廷中终于暂露头角,如果一战成名,今后自然会飞黄腾达,官运亨通,前程似锦,忧的是,如果学了索超,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枢密院来的文书,他自然不敢耽搁,急忙派出戴宗,前去清风山前线送信,召秦明、黄信速速回青州城议事,花荣留清风寨镇守。
那秦明、黄信接到戴宗送来的信息,长叹一声,急忙搬动军马,回到了青州府城。不及卸鞍脱甲,便急火火地来到了青州府衙,面见太守。秦明、黄信虽有些不喜,可看到慕容知府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只好答应了。三人约定,明日五更早饭,天明大军启动,经东昌、东平、济州三府,直奔梁山泊而去。
说到这里,诸位会问,那三府的兵马干啥吃去了?离梁山泊那么近,为什么非让秦明他们出征,这不是舍近求远吗?前文已经说了各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这里不再赘述。只有一点,还是要点破的,慕容知府、秦明等人忙于征讨之时,人家那几个州府也在征讨,不过征讨的对象却是朝廷中的重臣,征讨的内容却是不去征讨贼寇。当然,青州的吹牛皮,也正好吹到了高太尉那里,于是便引起了他的关注,这上头要是关注上了你,你不出来恐怕是不行的。官场当中,为了引起上司的关注,有多少神操作、恶心操作、非理性操作,要比小说写得经典,更多是令人望尘莫及的。而青州、我们可爱的青州却引起了高太尉的高度关注,则未必是什么好事。
慕容达到底是慕容达,他带领大军,一路招摇走来,各府州县虽说有些不屑,可也不敢得罪,把他们礼送出境,才是最安全的,因而,这一路之上,倒也捞了些许好处,听了诸多赞誉之词,吃了些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听得些靡靡之音,倒也算是享受。等大军到了梁山泊下,已经是初冬天气了。
再说那先锋黄信,手持一把丧门剑,带领一千军马,直奔梁山泊而来,转过一个山头,远远地看见数十人在梁山泊大道上迎战,便挥动兵马,掩杀过来,却原来正是晁盖等人。黄信大喜,要立头功,晁盖等人一见大军掩杀了过来,急忙上前迎战,双方便厮杀、混战在一处,晁盖军中,一人高叫道:“天王,速撤,我来掩护。”说时迟、那时快,索超早已横马挺枪来战黄信,那黄信的功夫如何敌得住久经沙场的索超,更兼黄信的丧门剑,也就是个名号,冷兵器的战场上,向来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黄信的丧闹剑倒成了自己的丧门星,黄信大败而逃。这场不期而遇的遭遇战,竟然打成了梁山泊军马以少胜多,反败为胜。
索超还要追赶,宣赞早已下了军令,众人收拾了几个伤兵,急急回营去了。
且说黄信回头逃窜,正好迎头撞上青州大军,首战失利,让秦明、黄信在慕容知府那儿抬不起头来。慕容知府并没有多言,率领青州大军到了梁山泊前,摆下阵势,扎了营盘,封锁了水泊出口,等待梁山泊贼人来战,晁盖也不示弱,领着众好汉,早已在梁山泊大道旁边扎下了一个营寨,虽然不比秦明的威武,可也防守得相当严谨,营寨就建在一处高岗之上,周边布满了鹿砦、杂木,怪石铁钉,相隔不远还安放有绊马桩、绊马索,营寨外层还用白布蒙起了一些光怪陆离的家伙,不知是何物。夜晚的时候,还能听到晁盖营寨里传来虎狼的叫声,隐隐约约看到数十只虎狼在走动,刺探报了情况,慕容知府大笑道:“这个乡下来的教书先生,竟搞些神三鬼四的事,想惊吓我们,难道我慕容达是受着惊吓长大的,哼,老子别的不会,老子会坐怀不乱。”
就在这时,秦明、黄信进帐请战,慕容达摆上酒宴,说道:“二位将军,不要慌张吗?他们贼人打仗,也不过是一时冲动,我倒要看看,一个乡间教书的先生,能玩出什么新的花样儿来,他吴用不是要玩什么虎啊、狼的花样吗?我们就陪他们玩玩,我们坚守营盘不动,看他会放虎狼来咬我们?”秦明、黄信皆是急躁之人,听慕容知府如此说,心里便有些不满,可知府大人如此安排,他们也只好坐下,陪他喝酒了。
就在这时,晁盖营寨下鼓声震天,小喽啰们高喊着:“杀个青州兵,如薅一根葱,拿了慕容达,如剥一把麻,砍了霹雳火,手都不哆嗦,斩了镇三山,老子歇五天!”秦明早已按捺不住,慕容达笑道:“秦将军,要有定力,他们要骂,尽管骂去,等他们没劲儿了,自然就不骂了,有本事,看他们谁敢出战?”秦明、黄信一想,也真是,对方只知道在营寨外叫骂,并无一将出战,可见他们心虚,既便是自己主动出战,他们也不会应战的,更何况,明枪暗箭、暗箭难防啊。若是自己一方主动去攻打他的营寨,肯定要遭受他们的箭矢、灰瓶、滚木、擂石,这些东西,可是不长眼的,也不分当官的、当兵的。因此也就慢了下来。
慕容知府饮得微醉之时,也想出了几条标语式的叫骂来,什么“踏平梁山擒晁盖,填平水泊捉吴用”,什么“杀了晁盖好过年,捉了吴用发赏钱”,等等,双方变着戏法式地叫骂,就是不肯主动出战,最后竟然成了定时的叫骂,而且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场更比一场强。
诸位或许又会说了,你这是胡说八道的,古人打仗,难道不是兵对兵、将对将,一对一的格斗吗?不是双方将领出战,打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吗?不是让兵士压着阵角,让双方的猛将在前面拼命,小喽啰们在后面摇旗呐喊吗?那是评书,如果是那样,一场仗下来,双方的将领还在吗?记住,更多的时候是命令一下,双方兵马便厮杀、混战在一起了,至于官兵死亡的比例,有一句话说得好,那就是:一将成名万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