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远的日子并不好过,虽说历经千辛万苦,总算得到了押司之位,可再看师傅宋江,从押司到孔目、再到县丞,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如今他成了郓城县的真县令,高衙内只不过是个摆设罢了,而自己永远生活在他的光环之下,那酸味自然是可想而知的,朱仝、雷横,更是两面倒的朋友,唯一能说上话的晁盖,如今又当上了强盗,连喝个酒、诉诉苦水的机会都没有了。自己的老婆阎婆惜,简直成了高衙内和宋江共用的老婆,自己这个小张三,倒成了郓城第一绿帽男,想想都觉得憋屈。
这些日子,进项又少了不少,打官司的,直接找宋江周全去了,谁还会找?晁盖那边的常例银,分到自己手里的,少之又少,自己手头紧张得连阎婆惜都开口骂起自己没用了。张文远也给上司写了好几封检举信,反映宋江勾结江湖强盗、徇私枉法、草菅人命诸多事实,可却一封封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音,他永远理解不透这个官场,说你有事,那便有事,没事也有事,说你没事,你便没事,有事也没事。
被老婆羞辱了一场的张文远,似乎也失去了讨好女人的兴趣与能力,草草了事让阎婆惜更加不待见他,甚至有时还会问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听着老婆洗澡的水声,张文远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向门外走去,看来今晚,他又要住在衙门里当值了。那夜,张文远睡得很香,就再也没有起来,同时当值的衙役说,那夜晚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听到猫叫春的声音。高衙内看着张文远死得面红齿白,甚是可爱的样子,笑了,说道:“这个张押司,定然是服用了过多的春药。”宋江叹了口气,说道:“张押司死在当值的班次上,我看还是按因公殉职上报吧。也让我们大伙学习学习他的精神。”
高衙内扑哧一声笑得呛出口水来,说道:“宋县丞,你好逗,因公殉职也就算了,可学习他的精神,学习他啥球精神啊,让老婆给人……”高衙内看了看众人,终于没有说出那句话来,看来,这混官场着实好,能让这个纨绔子弟,说话也知道讲些分寸了。
就在张文远的葬礼轰轰烈烈办理的时候,吴用却带着圆满完成投毒任务的时迁,上了梁山泊。晁盖热情地接待了这位有恩于梁山泊的吴学究,急忙召来杜迁、宋万、朱贵、燕顺等人,到了聚义大厅,分列左右坐地。不一时,鱼肉热酒上来,晁盖执杯,再次感谢吴用等人。
吴用饮了一口热酒,长叹一声,问道:“天王哥哥,可有意终老于此乎?”晁盖一愣,拱手道:“除此,别无所求。”吴用大笑道:“天下好汉,都说托塔天王晁盖有顶天立地之气概,想不到也是如那白衣秀士王伦般小富即安,苟且偷生,看来我吴用看错人了,也好,等吃罢这杯酒,便去遍访天下绿林好汉,找不来单雄信,难道我还找不出个程咬金来?”
晁盖举杯笑道:“吴用先生,晁盖刚才说的是玩笑话,我自有鲸吞天下、统领九州、反转乾坤之心,然志疏才浅,武艺不精,文不能谋划决胜,武不能作万人敌,加上梁山泊势单力薄,粮草不丰,堪当大任的英雄稀缺,请先生教我。”
吴用哈哈大笑道:“天王可知,那汉高祖刘邦,文不比萧何、曹参,武不比韩信、彭越,谋不比张良、陈平,然而能成就大事者,实在是善能“将将”也,如今之大宋天下,金人雄踞于朝廷卧榻之侧,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给朝廷致命一击,而大宋朝廷在歌舞升平之中,却已经是朽木烂舍,坚持不了多久的,如果晁天王振臂一呼,天下绿林好汉,自会应者云集,吴用愿为天王当此马前小卒,到各山头去联络一番,约请他们前来会盟,如此,你晁天王树起‘替天行道’的大旗,那绿林总盟主的位子,便是你晁天王的了,到时候,是战、是和、是降、是招安,还不是你天王哥哥一句话的事。”
晁盖大喜,急忙问道:“先生可联络的有哪些英雄豪杰?”吴用笑道:“远的自不必说,这山东境地便有那桃花山的九纹龙史进、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二龙山的金眼彪邓龙;白虎山的独头星孔明、毛头星孔亮;燕顺兄弟留在清风山的矮脚虎王英、白面郎君郑天寿,还放在北地的金毛犬段景住等好汉。远一点的还有黄门山四杰,分别是摩云金翅欧鹏、神算子蒋敬、铁笛仙马麟、九尾龟陶宗旺,饮马川的火眼狻猊邓飞、玉幡杆孟康。这是吴某所知道的绿林朋友。更有些半黑半白的弟兄,正走在模棱两可的路上,象我们刚刚打击过的河南濮州府的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二兄弟,更有我们足可有为援的白道朋友,如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及时雨宋公明、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横,也有前些日子来过的石将军石勇、锦豹子杨林,更有堪当大任的打虎英雄武松,他那边还有菜园子张清、母夜叉孙二娘、丧门神鲍旭、操刀鬼曹正、病大虫薛永、长臂猿侯健等好汉,白面上,宋江是大哥,更有小旋风柴进、李固、张都监等人,亦可为我所用,天王哥哥,怎能说没人可用呢?”
晁盖掰着手指算来,笑道:“若能再得到豹子头林冲、花和尚鲁智深、玉麒麟卢俊义还有燕小乙这样的英雄豪杰入主梁山泊,那晁盖便有鲸吞天下、问鼎九州的雄心了。”众人大笑,恭贺道:“愿天王哥哥,早为天下绿林盟主,我等誓死扞卫梁山泊,扞卫天王哥哥!”吴用内心亦大喜,他内心的蓝图远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