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兄弟武松,武大一阵失落,本来想着,到了阳谷,赶快给兄弟办完喜事,自己就回去为主人料理家资,没想到却耽搁了下来,一个大活人,整天无所事事,阳谷县城转悠了两天,也觉得乏味,躺下睡懒觉,武大又是个勤快惯了的人,如何使得?恰巧那日,武松寓所前面的邻居王婆央求人给她整理房顶,武大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王婆一见,这个武大,和二弟武松长得同样威武高大,干起活来,不吝力气,更不谈什么工钱,王婆自是欢喜不尽,下厨给他做饭去了。武大把几摞子砖瓦,送到了屋顶,自己也麻利地爬了上去,卸下残砖烂瓦,铺上稻草,抹上泥灰,认真地铺设起瓦顶来。或许是武大太专注的缘故,脚下竟然一滑,一团拆下来的破败稻草竟然一下子滑落到屋檐下,只听“哎呦”一声,那团草刚好落到一人头上。武大回头一看,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那人抬起头来,并没有发怒,而是一笑说道:“帮人干活,是个好人,注意点就是了。”武大一下子呆在了屋顶上。别看那女人一头一脸的土灰,可却是那么的迷人,真是:满面灰烬不掩俏,只为女儿娇,双目流盼丹唇笑,多少好汉竟折腰,一笑倾了城,二笑倾了国,三笑英雄魂儿落,世人皆说金莲淫,全是后人糟粕,想必是酸甜葡萄吃不得,恨上来,对着武潘污水泼,大汉成侏儒,娇娘为淫婆,成就了名着篇章,却秽了一池春波。
就在二人对视之时,王婆从厨房出来了,看了二人一眼,急忙拿出手巾给潘金莲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笑话道:“大郎,听说有抛绣楼的、有掷锦囊的,你这倒好,撕了俺家金莲一头灰土,这可是董永见了七仙女,送一把锄头啊。”潘金莲脸一红,说道:“干娘,你说的那是什么吗?人家可没有听懂,俺是来帮你做饭烧水的,你却在这儿取笑人家,俺走了。”潘金莲只说要走,就是不动。王婆喜上眉梢,急忙把她拉到屋里,洗漱了一番,这才说道:“妮儿,老婆子算看明白了,你是动了春心啊,屋顶那人,虽说只是官宦人家的管家,可宰相门前七品官啊,再加上他兄弟武松,听人说是要娶都监大人家的千金小姐,将来何止是一个都头老爷啊,我看那都监大人的位置,早晚也是他的,这个武大,为人实诚,心性儿又好,妮儿,你真有眼力。”
没想到潘金莲却掉下两滴泪来,低声哭泣道:“干娘,我也只是想想罢了,象我这样的残花败柳,又传出被妖怪附体的恶名,如何配得起人家?”王婆笑道:“什么贞节烈女,什么残花败柳,都不过是层纸罢了,戳透了,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你啊,也就是太自责了些。”
潘金莲还是摇头说道:“金莲倒是有诸多想法,只是被表兄西门庆所掌控,有想法,又有何用呢?”王婆又笑了,说道:“妮儿,你可是聋了?近日不听大街上议论纷纷,说什么西门庆已经不行了,武松好大本事,又勾搭上了军方大佬,做了张都监的女婿,半个阳谷县都得听他武二爷的,这武大,是他的亲哥哥,是他把武松养大的,听说武二见了他面都要下跪的,他若娶你,西门庆岂敢出面阻拦,更何况,你们成了家后,是要回你们清河过日子的,他西门庆纵然有天大的本领,那也是鞭长莫及啊。”
潘金莲点了点头,王婆早已喜在心头,给他们搓合成了,银鱼儿不说,从此也就结交上了阳谷大佬武松,比那个快死的吝惜鬼西门庆不知要强出多少倍呢。于是说道:“我看妮儿,是对武大动情已久了。”潘金莲说道:“俺不图他什么富贵荣华,只要是个过日子的人,便好了。只是那人老实,如何使得?”
王婆笑道:“这些日子,武松不在家,亲事断然是不能明说的,要是让西门那厮知道了,还不剥了你、我的皮,不过,在干娘这儿来往,那还不是易事,常言说的好,‘男偷女、隔层山,女偷男、隔层棉’,裤子一脱,生他个三两窝,比放屁都松。”潘金莲掩口笑道:“干娘说那话,太粗了,俺做不来。”
王婆也笑了起来,说道:“别说是你,俺老婆子年轻时,也做不得,那至少也得是半推半就的才有味道。你啊,干娘给你说说,如何钓得屋顶上这个实诚的男人。一会下来,我便给他送饭,他若问:‘刚才那个小娘子呢?’说明他已经在意你了,那便有了一分光景;若再问:‘她吃了没?’是说明他已经关心上你了,那便有了二分光景;若再问:‘她是谁家女儿?’便是打听上你了,那便有了三分光景;若再问:‘她许给谁家了?’,是说明他已经在意你的婚姻,那便有了四分光景;若他再问:‘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婆家?’那说明他在对照自己的条件,那便有了五分光景;他若再问:‘何不出来一同坐席?’那便是说明他内心里已经同意你了,这便有了六分光景;你要是告辞,他有依依不舍之态,这便说明已经割舍不开了,那便有了七分光景;明日你晚来些,他若动问干娘,那小娘子为何还不来?说明他内心已经上火了,那便有了八分光景;你来之后,给他做好饭菜,干娘借口出门打醋,他若不问,说明他极想和你单独相处,那便有了九分光景;这个时候,你切切不可挑逗他,不能让他看出你是个轻薄之人来,他若出口挑逗,或是给你献上几分殷勤,那便有了十分光景;有此十分光景,也就成了,什么时候解你的裤腰带,那火候,就看你如何拿捏到恰到好处了。这女人啊,不怕你浪,就怕你装得像,不怕你淫,就怕你捏得紧。”
潘金莲笑了,说道:“干娘,你这辈子,可是装得极像的。”王婆也笑了,说道:“只是现在,捏也捏不紧了。”二人说笑间,早已做好了饭菜。王婆出去,喊了武大,洗漱了,到前面茶室里坐地。
屁股还没有着地,武大即问道:“刚才来的那位女子,怎么不见了呢?”王婆一笑,卖起刁来,说道:“怎么就不见了呢?”武大也笑了,又问道:“她怎么不在这儿吃饭啊?”……躲在门外的潘金莲偷偷笑了,一切果如王婆之言,已是有了七八分。
第二日,王婆提起醋壶刚刚离席,武大并未言语,潘金莲笑了,说道:“大哥,怎么不吃菜,难道奴家做的饭菜不合大哥胃口?”武大慌忙说道:“合、合、合,可好吃了,俺这不正在吃吗?”说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潘金莲小声说道:“看你那傻样,要是爱吃,我便到你家给你做去。”那武大打了个饱嗝,连声说好。站在门外的王婆笑了。看来,这个武大,不是十分,而已经是十二分地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