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很快便赶到了郓城县,找到了当值节级朱仝,朱仝感恩于卢俊义的仗义,并没有供出他与朱仝、雷横还有张文远的交际,自然在监牢里没有为难他。今天卢俊义亲属千里迢迢来看望,便于给他安排了。李固又在监牢禁子那里使唤点银子,进到死囚牢,见到卢俊义,自我介绍了一番,说了燕青回到大名府一事及几个人商议的结果,又拿出贾氏给卢俊义亲手缝制的几件半新衣服,自己在街上给他卖的热肉熟食,卢俊义这才认了李固。李固也向卢俊义透露了大名府的情况,并说自己已经向王府尹递交了申诉状,梁中书那里,也多有打点,希望事情能有所转机。
卢俊义长叹一声,说道:“当初裴孔目审问我时,我也说了当时我不可能在现场的话来,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如今大名府那边既便传抄了有关证据,他们恐怕也不会认的。”李固说道:“王府尹的墨宝,是挺有说服力的,我想济州这边也会考虑再三的,我的意思,这官司咱不在这儿打了,等员外你回到大名府,那还不是如鱼得水,既便是中途发生点什么情况,那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卢俊义内心一喜,看来,自己活命还是极有可能的,眼前这个表兄,考虑事情是相当清楚的。
“只是,如今山东、北京皆要花大价钱,虽说这次我与表妹,还有那位老管家和燕青四人动议,支出了库房一些银两,然而这些许金银,对于员外你这个弥天大案而言,可谓是杯水车薪,如今燕青躲避于外,老管家有心无力,表妹又是女流之辈,李固虽有心支撑起这个家,可我与员外此前并无交际,这收支一事,更不知晓,事到如今,不知如何是好。”李固说着,又滴下了几滴眼泪。
卢俊义在被褥内摸索再三,拿出一枚金戒指来,轻轻地扭动了一下,里面露出梅花篆字四个,李固想,这就应该是表妹所说的“卢俊义印”四个字,家里账房,大额开支,只认这枚印章,这也是卢俊义硬性的规定,李固看了,不禁内心暗喜。卢俊义又看了一番,双手把这枚戒指交给李固,说道:“李家表兄,俊义身家生命,全然托付于你,还望念你我亲情之面,速速活动才是。”李固推辞再三,还是接了过来,二人又痛哭了几声,李固看着卢俊义吃完饭,这才出了监牢,直奔宋江在城里的家。
“李固,哪个李固?我不认识他。”宋江刚要推脱不见,李固已经走进屋来,拱手拜见了,并呈上不菲的礼品,宋江这才还了礼,延请李固坐了。
“在下李固,是卢俊义的内兄……”李固话还没有说完,宋江急忙伸出手来,说道:“李兄,若是说卢员外之事,请免开尊口,他那个案子,是济州府孔目裴宣亲自审理的,我自动他不得。”对于宋江的闭门羹,李固似乎早已想到了,他冷冷地笑道:“今日李固不说表妹夫卢俊义之事,是来说孔目大人你自己事体的,不出三五日,必有人查你,还望宋大人早作准备。还有,卢俊义若不是真凶,谁又是真凶呢?那么,你们济州府这个案子,又是如何决断的呢?又是谁的责任呢?我想,即便是到了东京城,恐怕也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暗地里操作宋某的事,俺宋某走得端、坐得正,怕他什么?又与那什么真凶、假凶的有何干系,如果没有其他事,李兄请便。”宋江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李固并没有站起来,而笑着说道:“假如我想要了卢俊义的性命呢?”宋江一惊,好久没有回答李固的话。
就在李固到达郓城的前后,燕青也抄小道到了郓城,直接到了梁山泊下,见了朱贵,自报家门。朱贵不敢怠慢,立即领他面见晁天王,晁盖自然是大喜过望,怎么也想不到燕青会来此相会。燕青却早已流下泪来,说道:“不曾想主人遭此大难,燕青无能,苟活于世,不能救主人于水火,实在不仁不义。”众人劝解一番,亦无理论处。燕青又说起李固来郓城一事,众人又摇头说不知情,朱贵急忙回酒店派人到县城打探李固消息。
正在这时,小喽啰来报,说吴先生未见,晁盖大喜,急忙下山相迎,没想到吴用又带来了两筹好汉,一个是石将军石勇,已经在柴大官人处养好了伤,恰逢故旧锦豹子杨林从大名府逃亡到柴大官人处,一个逃亡的绿林好汉,同样不受柴进待见,于是二人辞别了柴进,来寻杨林故旧吴用,这才相约上了梁山,一时间,梁山添了燕青、杨林、石勇三条好汉,晁盖大喜,杀羊宰猪,招待贵宾。
席间说起卢俊义一事,杨林笑道:“那个李固,是个实诚君子,曾在我的山寨管理过钱粮,相当尽责,过手钱粮分文不差,且为人忠厚,卢俊义之事,由他活动,恐怕会有好的进展,傻子都知道,卢俊义又不会分身术,怎么可能一下子从大名府跑到沧州道作案?听说,卢俊义夫人已经上告到梁中书处,梁中书已经应允复查此案,事情定有转机,小乙兄弟也不要过度伤心,但等消息即可。”燕青听得,也转忧为喜,晁盖又连连劝众人用酒不迭。
吴用劝众人饮了一杯,笑道:“李固在官场用银子,我们在外面遥相呼应,给官府施加压力,如若大名府真的要押送卢员外回原地审决,我们何不来个中途拦劫,救下卢员外,同来山寨快乐。”晁盖笑道:“到那时,我自愿让出头把交椅给这位卢员外。”众人又是大笑了一回。吴用又说道:“听说近来沧州府又走出两条好汉来,也不知现在何处,还需速速探访,邀请林冲、史进同上梁山,这样,解救卢员外才更加有把握些。”晁盖又哈哈大笑道:“那个豹子头林冲,着实厉害,我便遭了他的暴打,不过,打得好,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若来,我这头把交椅便让给他了。”众人大笑。
或许有人会问,这个杨林是不是穿越过去的,怎么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细品之,必有妖,要知道,只有这个杨林才是李固口中的故旧,他先是约了杨林,又通过杨林认识了吴用,三人定下了搅乱郓城官场,营救卢俊义,骗取钱财的一套好计,杨林、石勇更是吴用安排到晁盖身边的卧底,他知道,对于贼人晁盖和官人宋江而言,他都是外人,是活在他们夹缝中间的人,如何生存,吴用自有吴用的生存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