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政脚步一顿,继而下意识的立马回答:“我没有躲你”。
说罢刘政推开门他出门的那一刻,他似对珈泽婴说,又似乎在对自己说:“我为什么要躲你”。
珈泽婴实在太累了,刘政刚走他那几乎快要透支灵力的身体,终于阖上了一直在打架的眼皮。珈泽婴就这样合衣靠在床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刘政走出院子,“吱呀……”一声推开木门便走了出去。
在书房中的珈琮元听到动静,似乎想到什么,蹙着眉头继续埋首整理翻阅着书架上的古卷。
刘政走到了海边,漫无目的的沿着栒状山的沙滩走了很久很久了。腥咸的海风并没有将他吹的清醒半分,反而是让他的头越来越沉,越来越痛。
刘政甚至心里还是后悔,为什么还和师尊去尘缘井?如果没有去,如果没有看到那么多的往事,如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还能只是珈泽婴和刘政,只是姑射山的一对有悖伦常却恩爱幸福的师徒。
刘政这一生虽然人生经历颇为曲折又波澜壮阔,可是感情这一栏却是单纯简单至极。
从小到大,他只喜欢过那一个人。在刘政的预想中,他一辈子也只会喜欢那一个人。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百岁之人,其实认真的来说,刘政也许根本就不懂风月,也不会谈情说爱。他和珈泽婴似乎就是自然而然,然后就应该这样的天长地久。
海风裹挟着冷意和酸涩一起扑向刘政,他看着被浪花打湿的衣服下摆,离开了沙滩。
刘政朝着栒状山的后山方向走去,他准备在这山林看看,是否有什么奇花异草可以带走,以便以后不时之需。
当他绕了半座后山,正准备找个地方歇歇脚,抬头便看到不远处竟然有座凉亭。刘政想着这大概也是凤凰明王当年建的吧,便将之前采摘的花草放进芥子袋中,径直朝这凉亭走了过去。
可当他绕过最后两棵遮挡的树木,看清凉亭里情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一动也无法再动了。
刘政楞楞的看着珈泽婴和珈琮元,师尊不是很累睡了吗?他们两个为什么后半夜一起出现在这样一个隐秘的凉亭中?
珈琮元看着气喘吁吁脸色有些苍白的刘政,走到他身边关心的问道:“阿政,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你们在做什么”?刘政的语气冰冷极了,他从未用过这样不敬的语气同横霜君说过话。
珈琮元微微讶异,但还是神情自然的回道:“我有些心绪不宁就来后山练剑,恰好碰到了泽婴竟然在这里饮酒,便就过来同他喝了几杯。
泽婴似乎心情很不好,加之今日灵力耗损严重,他一直低头灌闷酒,同我喝了不一会儿便醉了。”
刘政有些恍惚,他猝然抬头对着珈琮元继续问道:“你们……你们以前,也这样吗?”
珈琮元疑惑的挑眉。
刘政低下头,紧握的手掌已经微微有些发白,他嚅嗫着:“你们是不是经常这样?是不是背着我……你们两个……你们经常这样……是不是”?
珈琮元听的颠三倒四,他只觉得今晚的刘政十分反常,他习惯性的走到刘政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似乎有些不对劲”。
刘政梦怔一般的盯着珈琮元,神情严肃又痛苦:“你又要抢走他吗”?
珈琮元愣住了,刹那间他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他偏过头看了一眼醉倒趴在石桌上的珈泽婴,眼神有一瞬间的受伤。
珈琮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带着情绪的问道:“阿政,你疑心我和泽婴?”
刘政沉默。
“你怎么会……疑心我和泽婴”?珈琮元看着刘政默认的反应,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憋火。
“我同泽婴,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你竟然……真的……疑心我和珈泽婴”。珈琮元落寞的叹息着,他闭上了眼睛,难过压垮了他向来温和的唇角,珈琮元终于没有再隐藏的住。
刘政缓缓的蹲在地上捂住了脸,呜咽了起来。从尘缘井回来之后,从看到前世的一切开始,他心中阴暗的那只野兽仿佛也苏醒了。它时时刻刻窥探着刘政,只等着有一丝间隙的时候,就会立马趁虚而入,占据刘政的心智。
刚刚明明珈琮元和珈泽婴并没有任何暧昧不妥的行为,如同这百年来在姑射山上相处时别无二致。可是他在这凉亭看到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那一刻,就不自控的想到了曾经背着少昊私会过无数次的凤仪和乾荒。
脑中就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叫嚣着:“他们就是这样,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当年,刚开始的时候,少昊也觉得没有什么,甚至他们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可是慢慢的,慢慢的,一切都会变了,他们是宿命的纠缠,他们注定还是会走到一起的。而你,不过是个可笑的旁观者,你只是个跟少昊一样,帮助他们相遇的工具而已”。
刘政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对着珈琮元呢喃道:“我快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
珈琮元见状,沉默了片刻还是走过去轻轻拍着珈泽婴的头,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你放松一点。你只是太紧张泽婴了,所以杯弓蛇影”。
珈琮元的手掌仿佛蕴含着什么安抚的力量,刘政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声音哽咽:“横霜君,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想的”。
“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在尘缘井看到……看到你们的前世,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刘政如同小时候犯了错误一般抽泣着:“我真的不想的,我不想,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珈琮元眸中光芒一闪,他一把扣住刘政的肩头问道:“你说你在尘缘井里,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