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呢”?刘政苦笑的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眼神空洞。
“黄帝大圣晚年有了心魔,魔尊诞生。”
“颛顼帝绝地天通,为人族争得前所未有的尊严和权力。可是,他是怎么做到那一切的,你我都很清楚。”
“舜帝本是少昊天帝的嫡子,却被杀父灭国的仇人和亲舅舅当儿子养大。后来不知道他到底付出了什么夺了轩辕氏的天下,可最终还是被颛顼帝的六世孙大禹杀了”。
“大禹治水的故事万古流芳,可我们却在涂山氏那里看到了一个偏执极端,疑心深重,阴鸷毒辣,背信弃义的复仇者。最后大禹可能还是被那个比自己更狠毒的亲儿子杀了,而弑父弑母的启,却开创了人族的第一个王朝”。
刘政的眉头越来越紧蹙,这段日子以来他想了很多,可是始终却无法想明白。
“当年我做皇帝的时候,并不是我没有犯过错误,更不是我本就是完美的帝王,而是人们将我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圣君。
我做的任何事,都会有人给我找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如当年我灭了珞衣族二十三万人”。
刘政攥紧了手中的茶盏,握的关节都用力的发白了。
“明明这就是天子一怒的暴君行为,明明我就是屠杀,可是……可是……当人们觉得我是完美的时候,我做什么都是对的”。
珈泽婴看刘政神色不对,走过来轻轻的抱住了他的头,轻声安慰着:“阿政,人无完人,谁能不犯错。往事不可追,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刘政埋首在珈泽婴的怀中,梦痴一般的呢喃道:“如果当年不是我做的不够妥当,现在蛮族不可能入侵河西走廊,周温不会因为对刘洵的愤恨而卖国和蛮夷合作。
乌兹城的那些白发兵也不会孤城死战四十载,西域百姓更不会过的民不聊生。甚至那个叫绿翘的花魁,会和她的太守大人幸福的相伴一生,而不是被蹂躏致死之后又被曝尸折辱。
秦青她……她也不会……”
刘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珈泽婴抱着他心疼无比,他抚摸着刘政的背脊,就像刘政小时候一样。
“阿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天道因果不是某一个人可以决定和改变的”。珈泽婴的下巴轻轻的蹭着刘政的头顶,“万邦有罪,罪在朕躬这样的话,不过是那些迂腐无能的士大夫将罪责推卸给皇帝的借口罢了。”
“阿政,你若因自责而执妄,恐怕不久又会生心魔”。珈泽婴低下头,吻在刘政的额头,他想到那日在皇城太庙中,刘政背部的龙鳞似乎亮了一瞬。“你背上的龙鳞本本就复长了,你可千万不能乱了道心,又生心魔啊”。
刘政猛然一震,他抱紧了珈泽婴的腰,不再说话。
“很晚了,休息吧”。珈泽婴将刘政拉起来朝着卧室走去,随口问道:“你是想沐浴还是净衣咒解决?”
刘政还在想着什么心思,珈泽婴叫了他好几声才被惊醒的样子,他含糊的说着:“师尊先休息吧,我去找阿坤商议一下蕊姬的事情”。
珈泽婴想开口叫住转身离开的刘政,但还是没出声,刘政就已经打开门消失在走廊上了。珈泽婴叹了一口气,随便招呼了一个侍从,让他打水进来伺候自己沐浴。
珈泽婴大约在浴桶里泡了一个时辰,仍然未见刘政回来。他仰面躺在水中,只觉得脑中纷繁杂絮的很,乱糟糟的。
本想着去和阿政去一趟尘缘井弄清楚因果缘由,会让以后的日子更简单更有方向一些。却不想牵扯出那么多的前世纠葛,爱很亏欠,更是让他们隐隐的感觉自己似乎陷进了某个未知的漩涡中。
珈泽婴长叹一声,用术法将浴桶中的水温又加热了一些。
刘政回来的时候看到珈泽婴还泡在水里有些意外,他拿了浴巾和里衣递过去,说道:“师尊这皮怕是都泡皱了,起身吧”。
珈泽婴接过很快将自己穿好,然后躺在了床上。刘政出去唤人将浴桶弄出去清理完毕后,也躺在了珈泽婴的旁边。
“阿政”,珈泽婴将头倚靠在刘政的肩上,轻声的开口:“我想将蕊姬送去栒状山”。
刘政沉吟片刻后问道:“你是想去见见涂山氏吗”?
这下轮到珈泽婴沉默了,当刘政以为珈泽婴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声:“是福是祸,我总归还是想弄清楚的”。
“叫上兄长一起”,珈泽婴抱住了刘政的手臂,“我们一同去见见那位少昊侧妃,大禹之妻,大后娘娘”。
刘政摩挲着珈泽婴的肩膀,说了一个“好”字。
“你和阿坤怎么商量的”?珈泽婴岔开了话题,“我们若捉拿蕊姬,恐怕轩辕淼会……她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心上人别有所图,一切都是虚情假意,恐怕……”。
“轩辕淼修为不高”,刘政闭了闭眼,“阿坤说,让我用忘字诀抹掉她关于蕊姬的记忆”。
珈泽婴眉心一蹙,“阿坤这样是不是有些太霸道了”?
刘政把玩着珈泽婴散落在他肩头的青丝,声音有些悲悯,“阿坤同我说了轩辕淼的身世”。
“她母亲是凡人,是当年洛阳的妙音花魁。斗灵子当初下山历练结识了妙音花魁,两人日久生情便也就在一起了。彼时斗灵子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和妙音花魁在一起也不过是一时被色相所迷。
一段时间后他便要回宗门了,走前将妙音花魁赎了身,又给了她一大笔钱,准备就此买断和了结两人的情缘。
可不想那妙音花魁在他走后发现有了身孕,硬是追到了东海之滨要寻他。那妙音花魁风尘半生也是有些人脉的,不知道怎么认识了一个玄门中人,让他去黄炎宗带了个口信。
轩辕宗主得知斗灵子在外竟然和一个青楼女子珠胎暗结,气的将他捆起来打了一顿。可是轩辕氏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凡间,更不能跟着她母亲沦落风尘,无奈只能将身怀六甲的妙音花魁接进炎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