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的好,牲口饿极了,谁给它一口食吃,它就跟谁走。其实人要是饿极了,跟牲口也差不了多少,于是便衍生出了那句“有奶便是娘。”
东汉末年,济南国的百姓就是那断奶的孩子。长时间来,昏聩的朝廷,贪婪的士族,以及国内邪恶的巫蛊教一直在剥削着他们。大地上辛勤一年的产出,在层层瓜分后,到了他们的手里根本剩不下多少。普通年景别说结余,连一年的口粮都不够,更别说灾年了。
就在这个百姓生活极短困苦,困苦到几乎生活不下去的时候。圣母教出现了,仿佛冬天的骄阳给人以温暖。
五日内,教主栾奕给一众百姓分粮、佘粥,治病……做各种各样的善事。历城县内无数吃不上饭的人家从教会分到了口粮、新衣,其中还有许多家庭贫困,却多少通晓些木工、瓦工手艺的穷人在栾家工厂得到一份收入不俗的工作。
此外,还有二百多名患有重病却无钱问诊的病患,在神仆帮助下,被送往圣女教历山总堂接受了免费诊治。
渐渐地,也有信奉圣母教的士族、地主、富商也跟着一起做善事,修路、建桥,减少地租、房租,每个圣母教信徒所说的礼拜日还让佃户、长弓、杂役、家丁、护院等下人轮流休假。
圣母教这才成立不到一个月,百姓们就明显感到日子比原来过得更加舒心、快乐。那二个月、三个月后,甚至一年后呢?
到那时岂不是要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出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越来越多的平民表示愿意成为圣母教的信徒。
神仆们则给予他们与开坛礼上相似的答案,唯一不同的是,贫民几乎没有几个识字的,所以在读经方面降低了要求,更多的是让他们听神仆读经、讲经。
神仆解释入教流程,道:“想成为信徒可以,不过,是有条件的。首先,必须坚持餐前餐后祷告,并在每个礼拜日到本村的圣母教活动点参加礼拜,如果本村没有活动点,便去最近的村镇参加活动。如此坚持三个月,便可立决志誓言,认圣母为主。其次,按刚才所说,继续祷告、活动三个月,并通过礼拜学习,掌握《圣母经》内容后,可正是申请入教。通过口试后,可到圣母教历山总堂接受由教主亲自主持的洗礼,最终成为一名圣母教的正式信徒。”
随着神教在历城县的推广走向深入,一些出自民间的“神迹”流传开来。
比如:济南国历城县东北,有一庄名唤吴家堡,当地最大的豪强家族便是吴家。
吴家五代单传。到了吴天这一代年岁都过了三十,可结发妻子肚里还是没有动静。急得一家人不行。父母等长辈觉得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生出孩子来,是因为妻子吴柳氏生无法生育,便建议吴天干脆再娶一房妾室,为家族传宗接代。
吴天夫妻伉俪情深,更希望过双宿双栖的二人世界,自是不愿家中再多出一个妾来。可是长辈之言,又不好直接拒绝,只能找各种理由一拖再拖。
他们知道,纳妾的事不可能托一辈子,永久解决问题的关键还在于吴柳氏能否生出儿子来。对此,他们想尽了办法,看遍了名医,拜便了庙宇。钱没少花,药没少吃,香没少奉,爱没少做,他们几乎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造人上,可忙活了半年多还是没有动静。
纳妾的事,家人越催越紧,眼见就要躲不过去了。机缘巧合间,吴天夫妇听人说历山脚下刚刚开了一家叫做教堂的庙。庙里主持教务的教主是当朝神才栾子奇,法力高深莫测……
吴天二话不说,套上马车拉着媳妇便往圣母教历山总堂跑。
到了教堂,径直找到栾奕,将自己生育受阻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栾奕先领着吴天夫妇到二进院医堂里让坐诊大夫给他们号了下脉,在得知夫妇二人生理上没有疾病后,笑着对他们说:“若想产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从即日起,你夫妇二人需在每日饭前饭后及欢爱时向圣母祷告,祈求她给你们降下子嗣。记住,大慈大悲至圣圣母只倾听虔诚的祷告词。这也就是说,你二人在祈祷时,对圣母的信仰越是坚定,怀上孩子的可能性越高。除此之外,多做些善事会赢得圣母的喜乐,也会提高怀孕的概率。最后,为了帮你们尽快怀上孩子,圣母教历山总堂的所有神职人员将斋戒三日,集体向圣母祈求送子。”
夫妇二人闻言无不感恩戴德,在学会祷告的方式之后欢喜离去。
回到吴家堡后,吴天夫妇先是撺掇着家人给佃户减租,随后又给佃农赏钱,以求广积善缘。同时,他们在一日两餐前后坚持祈祷,晚上上床脱光衣服,先祷告再办事。如此坚持两月有余,吴柳氏竟真的奇迹般的怀上了孩子。
夫妇二人对此又惊又喜,遂将拜访圣母教学习祷告之法,最终怀上子嗣一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家人。家人无不稀奇,直呼“圣母仙灵。”遂对圣母深信不疑,并自发将此事视为神迹广泛宣扬开来。
他们却是不知。其实吴柳氏怀孕一事,既与圣母教有关,又与圣母教无关。之所以说无关,是因为怀孕的事根本不是什么圣母仙灵。之所以又说有关,是因为圣母教在怀孕这件事上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后世科学实践证明,男欢女爱之时,男女双方的心情好坏对是否能够成功受孕有着较大的影响。既:心情好时,更容易受孕。
反观吴天夫妇。长久以来,他们因肩负着家族传承的重任,在房事上承担了太多的压力。对他们而言,姓爱是一项责任重大的任务,而非快乐的交合。没了身心愉悦的快感,再加上怀揣着焦急、忧虑等负面情绪,怀上孩子的可能也就大大降低了。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们无论如何努力,却一直没能生下一个孩子。
圣母教恰恰解决了这个问题。当吴天夫妇对圣母深信不疑时,祷告过后他们坚定的相信,圣母一定会将孩子赐给他们。有了这一信念,压力顿时消除,男欢女爱的愉悦之感重回他们的感官。如此一来,怀孕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当然,在东汉这个时代,懂得上述生理卫生知识的唯有栾奕一人。绝大多数人发自内心的将吴柳氏怀孕视为“圣母显灵”。听闻此事后,信教者日多,吴天夫妇更是成为了圣母教的死忠,整日到圣母教历山总堂干些清扫大殿类的杂物,用实际行动侍奉圣母。
无独有偶,吴家堡佃农吴彪也在经历一番故事之后对圣母教深信不疑。
这吴彪生有一子。去年他托人在邻村给儿子说了个媳妇。他偷偷去看过那姑娘,个头儿高,胸脯挺,屁股大。看上去有把子力气,能干活。屁股大,能生养。吴彪很满意。可是对方要的聘礼稍微有点高——五十贯钱,外加一头羊和十斗米。
吴彪心中踟蹰,寻思着干脆放弃这门婚事,再找人看看别家姑娘。可是每每想要放弃,又总觉得还是这家的姑娘好,这么好的姑娘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万一找不到更好的,这位姑娘又嫁了人岂不可惜?
晚上辗转反侧许久,他最终才拿定主意,决定支付这笔彩礼钱。他捧着钱罐子暗暗算计:“前几年年景好,自己也攒了些钱。今年勒紧裤腰带节俭度日,同时,再多卖把子力气,还是能把女方家要的那笔彩礼钱凑齐的。”
然而,事情偏不如人愿。今年9月中旬,眼见彩礼钱将要凑齐,岳母却翘了辫子。
他身为女婿,也就是半个儿子,总不能不给岳母的葬礼出钱啊!要不然乡里乡亲说他不孝顺,他还咋做人!
下葬那日,依照大舅哥的强烈要求,将岳母风光大葬,流水席摆了两天两夜。守灵的时候,吴彪比岳母的亲儿子哭的还惨,大家都说他孝顺。只是众人不知,他哭的其实不是岳母离世,而是那花出去的十贯办丧礼钱。他的心在滴血,少了这十贯钱,给儿子的娶媳妇的彩礼钱就不够了。没了彩礼钱就没了媳妇,没了媳妇就没了……他今年已经52岁了,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抱上孙子。
正当吴彪在为自己儿子的婚事而忧心的时候,圣母教的神仆来到吴家堡传福音。吴彪跟着乡亲们去参加了几次聚会,聚会上他问神仆说:“圣母真的啥都管?”
神仆面带微笑点头称是。
“俺儿子的婚事也能帮着解决?”
神仆再次点头,“当然!”接着,神仆将圣母教如何祷告向圣母祈求告诉了吴彪。
起初,吴彪对此并不太信。不过翻过来想,反正祷告又不花钱,也不费力气,干嘛不去试试。
于是从这样天开始,吴彪坚持早晚给圣母絮叨儿子的婚事,没曾想,才过了一个礼拜,还真灵验了——吴家堡少东家吴天不知怎地发了慈悲,给佃农减了十分之一的租还不说,还给每个佃农赏了20贯大钱。
那可是20贯的钱啊,不但把儿子订婚的彩礼钱补上了,多出来的10贯钱还能再盖一间屋,让小两口住新房。
想到这儿吴彪乐开了花,暗暗赞叹这圣母教真神了。
将吴天夫妇育子和吴彪娶儿媳两个故事结合在一起,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其实两个故事之间是有承代关系的。也就是说,正是因为吴天夫妇为求怀子,才给佃农赏钱,才让吴彪有了娶儿媳妇的彩礼钱。
不过,在当时的济南,两个故事因是分开流传的,所以人们并没有把它们想到一块儿去,全当是圣母的恩典。
像这样的故事,时时刻刻都在济南国上演着,仿佛一枚枚多米诺骨牌,先后歪倒开去,最终蔓延成一尊栩栩如生的圣母女娲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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