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梧和长华离开了。
王四爷静静地立在屋子的中间,同时还有一具女ShI。
他内心很挣扎,毕竟很多年来,他都以为自己是大夫人的亲生儿子。
所以,当妹妹表明立场的时候,他犹豫了。
他默默地扛起ShI体,驾着马回了府。
书房里。
王丞相拍拍他的肩膀,“呵呵,辛苦了,早些安置吧。”
他恭敬地一礼,退出书房,回了自己的院子。
王丞相的长随立信,笑着送他出门后,露出阴沉的神色。
王四爷佯装回院,回屋后,他换上夜行衣,溜出了院子,返回了书房。
一路毫无阻挡,这得归功于他往日的忠心耿耿。
他傻得耿直,父亲、大夫人、嫡兄都以为他认定自己是嫡出,才会放松警惕,将府内的侍卫轮值交给他。
飞檐走壁悄悄来到书房的房顶上,他掀开瓦片往里看去。
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衣人。
“开始吧。”立信看着黑衣人说。
黑衣人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拿出工具,一寸一寸地检查起地上的女ShI。
屋顶上的王四爷心里咯噔一下,父亲果然是极谨慎的,竟连他都不信。
“仔细些,”王丞相冷冷地交待。
“是,”黑衣人动作更慢,半寸半寸地检查。
糟了,是仵作。
王四爷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仵作先是查看女ShI的头部,从发际到发根,当真是一根头发丝也不放过。
接着是面部,连疤痕也不放过,一点一点确认。
仵作接下去的举动,看得王四爷目眦欲裂,他竟然解开了女ShI的衣裳,不着cUN缕地检查。
连身上一颗小小的痣都要用刀划开,不多会儿,女ShI身体便鲜血淅沥,无一处完肤。
王四爷双目充血,怒火几乎涌到了头顶。
半个时辰后,仵作终于站直身体,“大人,的确是十五小姐。”
“确定?”立信不信,再次确认。
仵作点头,“从脸上的伤痕,到十五小姐身上的胎记,都能证明这具女ShI就是十五小姐。”
王四爷终于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怒火怎么也熄灭不了。
父亲,竟然叫仵作检查女ShI的身体。
若这具女ShI真的是十五,妹妹岂不是死了还不得清白,被污秽之人侮辱。
王丞相挥挥手,黑衣人收拾工具离开了。
“大人,十五小姐怎么办?”
“随你处置吧,”王丞相连头都不抬,轻描淡写地吩咐。
“是。”立信随即叫人来,趁着夜黑,直接将十五扔去了乱葬岗。
立信再次进了屋,“大人,四爷通过了考核,那件事……”
“不急,再看看。”
接着,“立信啊,你跟本官多久了?”
立信身子一僵,俯身恭敬地回答,“大人,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了啊,你来时,小四七岁了吧。”
“正是,大人您记性真好,奴才刚来时,四少爷正好七岁。”
他来的那天,四少爷正在欺负萍姨娘和十五小姐。
后来他才知道,萍姨娘和十五小姐是四少爷的亲生母亲和妹妹。
这是全府都知道的事,只是四少爷本人不知道。
“二十年了啊,一把刀磨了二十年,应该磨好了吧?”王丞相自言自语。
王四爷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院子。
知道父亲把自己当工具,和亲耳听到父亲说自己是把刀,受伤的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今夜,他亲耳听到父亲将他当成一把刀。
他的心顿时冷变成了灰。
他闭上了眼睛,儿时的生活片段一幕一幕自眼前划过,最后出现了姨娘为自己制的大大小小的衣裳,还有妹妹被自己划伤时悲鸣的神情。
他,该清醒了。
隔日,他如往常一般,一大早去给父亲请安,听候父亲的吩咐。
他更为恭谨,更为收敛,更为沉默,连立信见了,都忍不住夸他,“四少爷更为出色了。”
王丞相听了,哈哈地笑,自矜地夸赞,“虎父无犬子么!”
长华将阿梧带去了别院。
凉州大雪时,秦腾曾要手下偷偷买过不少地,盖了不少屋子,收纳了不少灾民。
灾后,有些灾民回归家园,有些家乡没有亲人了,索性留了下来。
如今,这些不起眼的屋子都归大葛管理,除了走镖的人,剩余的金吾卫混在灾民堆里,成了不打眼的农人,日作而出,日落而息,一派田园风光。
长华嘱咐阿梧好好休息,说明日自会有人安排她看诊,便离开了。
阿梧心中充满感激,一间小小的院子,三间屋子,正屋加左右厢房。
虽然简朴,却比她十多年住的屋子好太多。
她有许多话想与夫人说,但也知道目前不是好的时机,便耐下性子送别长华。
她的人生,她做主。
想到这句话,阿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是夫人对她的期许,她定不叫人失望。
长华回到废太子府,秦腾正坐在窗前赏月。
“夫君为何不早些安置?”
“为夫睡不着,娘子不在,为夫心里不踏实。”秦腾略带委屈地说。
长华脸上一红,夫君越来越难哄了。
“夫君,日后长华夜行昼伏的时候会越来越多,您别等我。”
秦腾坚决摇头,“不,你我夫妻一体,娘子为我的事情奔忙,我如何能置身事外?”
长华见劝不动他,索性转移了话题,将今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你说,王四会怎么选?”秦腾问。
长华淡然一笑,“随他!我原本助的不是他,是阿梧。”
“娘子是福星,或许跟随你的不止王家十五小姐。”
夫妻俩又说了会儿话,便熄灯安置了。
东宫太子妃这几日夜不能寐。
太子终于不再来,她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憋着一口气,日日盼着自己能怀上孩子。
流云见了,急在心头,为了让葆琴开心,便自作主张召霍存良进宫。
葆琴知道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赏了她一管碧玉簪。
这天,霍存良终于来了东宫,令葆琴没有想到的是,葆棋也一起来了。
霍存良接到召令十分高兴。
女儿成了太子妃,他兴奋又生气。
兴奋的是自己竟然成了太子的岳丈,若太子登基,自己可不就是国丈?
生气的是,他觉得葆琴自进了东宫后,便冷落了他,说好的晋升连个影子都没有。
眼看着吏部尚书到了告老的年纪,他却一点眉目都没有。
正想着怎么进东宫见一见自家女儿,这不,召令就来了。
当晚,他可能觉得此去东宫,便定能晋升,兴奋地多喝了几杯酒。
当他一脚高一脚低地回内院时,意外遇到了二女儿葆棋。
“父亲,”葆棋柔柔地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