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葆琴整装一新,去往正殿求见太子。
她到殿内时,太子正喝着酒。
见到她,太子的嘴角浮现一抹若隐若现的讥笑,“太子妃娘娘来了,不知有何贵干?”
葆琴端端正正行了跪礼,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端的是姿态万方、优雅知礼。
太子的眸色一深,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殿下,臣妾有话与您说。”
“娘娘好手段,还有什么事须与孤相商?”
葆琴浅笑,像是根本听不懂太子话里的冷嘲热讽。
她端坐于下首,开门见山地说,“殿下心中存大志,您一直以来假装耽于酒SE,不过是为了安陛下的心。”
太子端着酒杯的手一紧,继而苦笑,自己果然小看了她,原来她才是扮猪吃老虎的那一个。
他何尝不知道,父皇用他也防他。
他,只是太子,如何能够越过父皇去?
太子,不能没有能力,也不能太过于能干。
否则,皇叔秦腾便是他的前车之鉴。
太子,母族不能没有实力,亦不能太有实力。
他的外家有地位没有实权,正合陛下的心意。
母妃拼命想为他立一个有权有势、甚至军权在握的太子妃,正犯了陛下的大忌。
他无法与母妃明说,那是一个始终将夫君、孩儿放在首位的后宫妇人,如何能理解皇权的勾心斗角?
为了消除父皇的疑虑,他不得不假装耽于酒SE,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胸无大志的太子,如此方可长久。
葆琴见太子神色微动,心下一安,“殿下放心,除了臣妾,无人知晓真相。”
葆琴认识的太子,与耽于酒SE的太子相去甚远。
早年的太子,是一个阳光而纯粹的少年,会因为讨长华的欢心而悄悄溜出宫廷,也会因为长华的拒绝而伤心。
她多么羡慕阿姐,若她是太子的心上人,一定会好好相待,而不是像阿姐那般严苛以待。
果然,她的温柔,她的崇拜,她的依赖,让她渐渐吸引了太子的目光。
她清醒地知道,太子并不是真正地爱她,太子只是依赖她的感情。
那又怎么样?
太子自己不知道啊!
太子不懂得感情,他以为爱的是葆琴。
太子不知道的是,谢长华早已牢牢地占据了他的心。
所以,当她得知太子要见谢长华的时候,才会如此担忧与愤怒,不顾一切地追踪太子。
她怕,她怕太子发现自己真正的感情,她怕太子因为谢长华而丢弃自己。
如今,她不怕了。
因为,她知道了太子真正的心意。
太子不会耽于情爱,于他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大庆的江山。
所以,她料定太子一定会与她达成协议。
“殿下,臣妾是太子妃,于您有三重好处。
第一,臣妾出身低微,您未来侧妃的家世定然胜于臣妾,如此便可相互牵制,
叫陛下放心;
第二,臣妾虽然出身低微,却又与军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毕竟臣妾是谢家
的外孙女,祖母舅舅向来疼爱;
第三,臣妾的确无御兽之能,但陛下却认定臣妾有,如此陛下的天平一定会
向东宫,向您,倾斜。”
葆琴有理有据地滔滔不绝,每说一点,太子的心便酸涩一分。
他真的想扇自己一耳光,当年是怎么认为霍葆琴是个娇小依人,需要万般呵护的弱女子的?
凭她口若悬河的自信,就是个狠人哪!
葆琴极有耐心,说完话后静静等待,并不催促太子回应。
良久,太子才缓缓开口,“你想要什么?”
“太子妃该有的地位、尊重、宠爱,……和,孩子!”
“你可真贪心,什么都要!”
“殿下错了,这不过是一个太子妃该得的。”葆琴自信地说。
“你就不怕有了孩子后,陛下卸磨杀驴?”
“殿下,那是后话,未来的事谁说得清呢?”葆琴丝毫不为所动。
太子再三苦笑,他终究还是看轻了她。
一个眼光独到,出手狠辣、果断的人,怎么可能弱小呢?
是的,霍葆琴狠狠抓住了他的要害。
谢长华也好,霍葆琴也罢,在太子心中,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存在。
他内心真正想要的只有皇位。
霍葆琴没有算错,他是不可能揭穿她的。
哪怕她没有真正继承谢家的能力,他也不可能揭穿她,甚至还要维护她。
因为,早在她入东宫的时候,两人便已经坐上了一条船。
好一个霍葆琴,敢与虎谋皮,便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爱妃辛苦了,日后东宫便交给你了。”太子一锤定音。
霍葆琴顺利地搬入了正殿,太子日常活动在东侧殿,她便在西侧殿,待一切安置妥当,她以太子妃的身份召见了所有的太子侍妾。
侍妾们鱼贯而入。
人人自危。
太子耽于酒SE时,有段时间冷落了葆琴,她们谁都给她看过脸色。
当时的太子妃低调柔弱,众人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也许娘娘忘记了前事,愿意与她们和平共处?
侍妾们进了殿,流云板着脸,“跪!”
侍妾们无奈纷纷跪下。
半柱香,一柱香,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过去了,众人都受不住了,跪得双腿生疼。
有的侍妾受不住晕倒了,旁边的宫人一盆冰水泼醒,醒来继续跪着。
众人叫苦不迭,但碍于身份,敢怒不敢言。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妾们也是太子的女人,太子妃娘娘如此苛待,就不怕传出不好的名声吗?”一个低等侍妾叫了起来。
流云就着声音看去,是她!
霍葆琴有一次给太子送汤,非但进了不了殿,费心费力熬好的汤还给一个低等侍妾喝了。
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正想找你呢,你倒好,主动送上门来了。
“来人,掌嘴!”流云生硬地下令。
“凭什么?太子妃娘娘还未发话,你凭什么?……唔……啊!”
她的话还未说完,宫人的巴掌已经扇了上来。
不久会儿,整张脸肿胀了起来,哪里还有娇媚的样子?
“凭什么打人?便是太子妃娘娘也不能无故打人。”她挣扎着抗争。
“噢,太子妃娘娘不能无故打人?谁规定的?本宫是太子妃,本宫怎么不知道?本宫就是打你了,你待如何?”
太子妃缓步入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