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府。
正屋里,秦腾和长华两人正喝着茶。
秦腾煮茶,茶汤沸腾后,往杯里注满。
顿时,清香的茶味散溢开来,沁得人心肺熨贴。
“难怪你这么大胆,新婚之夜,直接召兽认主。原来,是有后招。”秦腾笑说。
长华抿了口茶,淡淡地回应,“哪有什么后招,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
“噢?”秦腾微微挑了挑眉。
“新婚夜召兽认主,是必然的事。我既嫁你为妻,必得诏告天下。我猜到陛下定然会有动作,但无法估算他到底会怎么做。”
长华轻笑着解释,“我本来以为要花大力气应对,没想到,他选了最蠢的一条道,只需我派出几只小灰鼠,便解决了问题。”
这茶真香,唉,会上瘾,怎么办?
“呵呵,几只小灰鼠?”秦腾也忍不住好笑起来。
“对啊,不就是几只小灰鼠?有的毁了白绫,有的咬破了药缸,有的磨了刀刃,噢,还有一只给冯御史送了信。”
“你怎么说服冯御史的?他可是块顽石,倔得很。”秦腾很是好奇。
“哪里是我差使他?明明是他家夫人差使他。”
“噢?!”
“巧了,冯夫人初开酒楼,被地痞纠缠,二婶看她孤身一人,还带着女儿,十分同情她,给了她不少帮助,后来两人结为金兰姐妹。”
长华顿了顿,继续说,“冯御史夫人为了女儿的婚事,早有悔意,又拉不下脸。这次,我便借二婶的名义,推了她一把。哦,冯御史回家,必能见着他心心念念的夫人和女儿了。”
“哈哈,”秦腾止不住大笑,还是他厉害,挑了个无所不能的娘子。
“那送信的便是小灰鼠?”
长华点点头,“自然!所以说,解决问题的不就是几只灰鼠吗?”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还是娘子厉害。”
长华一脸莫名地睨他一眼,“都说是灰鼠了!”
秦腾蓦地将长华紧紧地搂在怀里,紧紧地箍着,就像拥着举世无双的珍宝般。
长华挣了一下,没挣脱,无奈只能随他去。
这夫君,不太好哄的样子,竟是与几只灰鼠吃味了?!
冯御史满怀心事地回府,想到为了夫人归家,他连自身安危也顾不上了,不知夫人何时能归家?
待进府,见风韵犹存的夫人拉着娇嫡嫡的女儿,笑吟吟地迎接他时,顿时老泪纵横。
心底隐约的担忧一扫而空。
选择正义和自家的幸福,弃了陛下的面子,果然做对了。
“夫人,”冯御史头一次如此失仪,“女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三口好好地诉了一回衷肠。
晚上,冯御史想了想,提笔写下:若一直襄助,娘子女儿可否再不离家?
他提心吊胆地过了一整夜,既害怕一觉醒来,娘子和女儿又消失不见,又记挂着书房的字条。
他一觉醒来,娘子好好地卧在身侧,心下一松,悄悄起身,赶到书房找字条。
他写的字条已经不见了,书桌上搁着一张新的字条:可!
他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太好了,自家夫人和女儿终于又属于自己了。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起来,书房外,母女俩一脸莫名地看着屋里的老爷,“娘,父亲,这是病了吗?”
冯夫人擦了擦眼睛,哽咽地说,“哪是病,是高兴。”
阖家团圆,怎么会不高兴?
和冯府不同,宫里的气氛很低沉。
太皇太后宫中的老嬷嬷站在屋外回话,“昨日成了礼,今日秦腾公子还未醒来。早上推出府门,依然脸如金纸,看着不大好。”
等了片刻,屋里始终静悄悄的,老嬷嬷便恭身退下了。
弘道帝受了打击,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对选秀更是不闻不问。
贵妃娘娘急坏了,她又看好了不少闺秀,都是娘家得力,本人出色的。
太子妃她定不得,几个侧妃她总能说了算吧。
贵妃娘娘到底了解弘道帝,晓得发怒的老虎惹不得。
但是,胡徒就另当别论了,主子不敢问,奴才可劲捋。
贵妃娘娘一天招一次胡徒,问起选秀的事。
胡徒也是个老狐狸,次次恭敬地来,糊涂地答。
最后,还是太后娘娘拍了板,尽快选秀,进新人,扫一扫近期的霉运。
东宫也得了消息,流云着急起来。
太子好久不来了,日日和几个低等侍妾混在一起。
她看着依然淡定坐着的葆琴,好心地提醒,“娘娘,要选秀了,贵妃娘娘肯定要往东宫塞人了,您,想想办法?”
葆琴回过神,轻轻问了句,“阿姐嫁予废太子,不知如何了。”
“娘娘,”流云急得眼睛都红了,“东宫要进人了,您怎么还关心别人的事?”
葆琴摇摇头,别人?阿姐怎么会是别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真想出宫去看看外祖母啊,若是当初听了她的劝,自己可能会安稳一生吧。
想归想,她还是起身去了膳房。
流云开心极了,娘娘终于打起精神了。
葆琴亲自动手,熬了一锅乌鸡汤,去寻太子了。
太子殿外,侍卫见了葆琴,为难地说,“娘娘,殿下说,任何人不得打扰。”
葆琴轻笑着说,“那劳烦你通报一声。”
侍卫只得进殿通报,出来后,脸色很难看,直接拒绝了葆琴,“娘娘,殿下说不见。”
葆琴依旧笑容满面,把手里的食盒往对方手上一塞,“麻烦你转交殿下,让殿下趁热喝。”
侍卫尴尬地捧着食盒,收也不是,拒也不是。
这时,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走了过来,“谢谢姐姐,妾正好饿了。”
说完,自顾自地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乌鸡汤,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唉,姐姐,鸡是好鸡,汤是好汤,只是淡了点,姐姐还得加油噢。”女子笑嘻嘻的,一幅我喝了汤,给了你面子,你快点来夸我的样子。
流云气极了,当场扇了她一个耳光,“哪里来的下贱胚子,竟敢糟蹋我家娘娘熬的汤。上了太子的床,却连名分都没有一个的货色,别给脸不要脸。”
女子顿时撒起泼来,把手里的汤盅往地上一扔,哭卿卿地说,“姐姐何苦叫底下人辱妾,妾不过是可怜姐姐,不想姐姐的心血白费,太子可是叫妾把食盒扔了的,唔唔,你们欺负人。”
手捧食盒的侍卫被这一幕惊呆了,不知所措地站着,手足都不知如何安放。
女子的声音忒大,惊动了屋里的人。
太子,终于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