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说着话,就进了屋。
林深一抬眼,就看到那个‘小妹妹’,胖嘟嘟的,脸蛋红扑扑的,扎着两根麻花辫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亮晶晶的,很灿烂,眼珠子黑黑的,像黑葡萄一样。
唔——
长得确实还行。
好吧,以后上下学,就带上她吧。
有个小尾巴也挺不错的。
林深是家里的独子,据说他三岁之前是个超级皮娃,上蹿下跳,能把一屋子的大人给闹疯。
三岁上幼儿园后,发现幼儿园里的同学好些都有伴,不是哥哥姐姐,就是弟弟妹妹的。
有段时间,他也回来吵,说他要弟弟妹妹。
为此,他把母亲惹得直掉眼泪,悲伤不已,还自责得不行,管乐抱着他就哭。
晚上父亲回来,知道他耍泼把母亲弄哭这件事,他都睡觉了,还被父亲从床上拉起来,挨了一顿鸡毛掸子。
父亲说他不懂事,自私自利,只顾自己,没有替母亲想过。
那次之后,他再没乱吵要弟弟妹妹这件事了。
可管乐心里一直觉得对他很亏欠,是她不中用,儿子的一个小心愿,她当母亲的都满足不了。
后来,就到了六岁,他慢慢的知道,母亲的身体不好,人家的母亲,可以去幼儿园接她们的孩子,可他每次都是管家来接,偶尔父亲工作不忙的时候会来。
他母亲一次都没有来过,他母亲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他们家的院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偶尔帮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浇水。
即便是看上去最轻松的工作,她母亲也会累得直喘气。
像是呼吸不过来的样子。
他也就越来越懂事了,随着懂的东西越多,他基本就很少像同龄孩子般那么任性了。
他父亲想他多学点本事,他都听。
三岁要妹妹的心愿没有达成,他换了个心愿,那就是想找个会武功的师父,教他一些拳脚功夫。
这个心愿,他父亲倒是帮他达成了。
放假,他就会去山上,跟师父还有师兄待在一起,学些新本领。
他父亲本来只想让他强身健体,谁知道某个家伙儿自己的天赋挺高,即便不是每天都待在山上,可周末的两天,他掌握的动作,比常年待在山上的师兄们还多。
师父对他寄予很高的厚望,也很愿意教他。
林深看夏浅浅的时候,夏浅浅也在看他。
“叫人啊。”
两个小朋友互相打量彼此的时候,两位妈妈异口同声的催着彼此的孩子。
“叔叔,阿姨好,小妹妹好。”
“小哥哥好。”
夏浅浅糯糯的喊道。
林深眉头一挑:“……”
这小妹妹不光是长得可爱啊,这嗓子还挺动听的,像山谷间的百灵鸟。
从今往后,他也是有妹妹的人了,他也当哥哥了。
好开森。
“浅浅,要叫小少爷。”夏母在女儿的耳边纠正。
人家东家让他们的孩子叫叔叔阿姨,是客气,但是他们自己得有自知之明啊,他们是主子,他们一家三口都是帮佣。
夏浅浅是他们的女儿,也该要有这个分寸的。
“别,就叫小哥哥,浅浅,周一就可以跟小哥哥去上学,到时候,叫小少爷啥的,会让其他孩子笑话他们俩的,别委屈了孩子。”管乐说完这么长的话,就觉得累,她坐在椅子上,直喘气。
“好的了,夫人,我们听您的,您休息吧,我们去做事了。”
“嗯,浅浅留下来,跟哥哥一起吃蛋挞。”管乐点头。
夏浅浅抬头去看她母亲,母亲不同意,她是万万不敢留下来吃东家的东西。
以前年纪小,在老家,还没有上幼儿园,她跟着母亲去东家家里做活儿,小孩子嘴馋,她看到东家家里果盘上摆放的水果,她就偷偷的摘了一颗葡萄。
被东家女主人发现了,她被打了手心,连带的母亲还被人骂,叫嚣着让她母亲赔钱,说他们这种人的手最脏了,硬说那一串葡萄都不能吃了,还让她母亲花钱买走。
最后,她母亲那一天的活儿也白干了,没拿到工钱,还赔了葡萄钱,后来也丢了工作。
回家后,父母都没有骂她不懂事,而是让她吃那串葡萄,说现在买回来了,可以放心吃。
可从此之后,她再不喜欢吃那种青青的没籽的葡萄了。
那是一段惨烈的记忆,吃着会心酸。
再甜的果汁都弥补不了。
从那之后,她再陪妈妈去工作的时候,她都无比乖巧。
“夫人,这样不好吧,您跟小少爷吃就好了。”
“深儿吃得不多,我又不能吃,深儿从前就一直想要个妹妹来着,放心吧,深儿不会欺负浅浅的,他会疼她的,是不是?深儿。”
“嗯,叔叔,阿姨,您们放心吧。”
夏家夫妻俩对望一眼,觉得这家人是真很好,说不定就能一直这么干下去。
跟东家能够处好关系是最好的了。
寄人篱下的日子是不好过,可是遇上好心人,那日子也就好过了。
能够遇上这样不嫌弃他们的东家,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福气。
“那浅浅,你要乖乖听夫人跟小少爷的话哦。”
“嗯。”夏浅浅点头应道。
夏氏夫妻转身跟管事的人走了,就把夏浅浅留了下来。
厨娘把新出炉的蛋挞端出来,管乐去把刚才就榨好的橙汁也拿了出来,给两个孩子,一人一杯。
“浅浅,坐着吃。”
“谢谢夫人。”夏浅浅先一本正经的道谢,然后才一屁股坐下来。
管乐笑着默默她的头,这小丫头真是好懂事,好有礼貌的样子,跟他们家所在的小区里其他同龄孩子完全不同。
那些小姑娘,成天在小区里疯玩,骑单车,玩滑板车,叫着,闹着,……
夏浅浅太安静了,安静的过了头。
没有了小姑娘应有的那种活泼,开朗的性子。
她安静是因为身体弱的缘故,可是夏浅浅那么健康,她不应该这么安静。
“浅浅,阿姨姓管,叫管乐,你可以叫我管阿姨,不要叫我夫人,知道吗?”管乐柔柔的说道。
声音力度不够,轻飘飘的。
听着就感觉她说话好像很辛苦,很累的样子。
没有父母的应允,夏浅浅不敢轻易点头。
林深洗完手,洗完脸,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从楼上下来,一屁股坐在夏浅浅的旁边,一边吃蛋挞,一边问:“你叫浅浅,那你姓什么?”
夏浅浅:“……”
夏浅浅看着那些蛋挞皮从林深嘴里喷出来,脸色都变了,一时震惊得都忘了回答他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