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雨下得越来越大。
雨水冲刷着血迹，汇成一道小溪，流入海里消失不见。
脑袋被打成马蜂窝的黄旅倒地后，掉落一颗棒球般大小的紫色光球。
【医术亲和+1】
施德捡取后，数年的手术记忆涌入脑海。
操刀，缝合，用药，换义体……
如果他不想当治安员了，或许可以去考个医生执照。
不过，他并没有这种打算。
施德一脚将黄旅踹进海里。
眼看着尸体沉入海底，又用脚把地面的弹壳扫进海里。
接着。
他任由酸度略微超标的雨水将身上的痕迹冲刷干净，方才离开九号码头，驱车回第六环的极乐社区公寓。
雨势越来越大，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哗哗地冲向岸边。
在雨水和海浪的双重助力下，所有痕迹逐渐消弭于无形。
……
第六环。
二十层的治安局依旧灯火通明。
如此之大的抓捕行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过了。
各大科组都在紧锣密鼓地忙碌着。
此次收获颇丰。
案子结束后，没收的各种作案工具会适当地分配到各部门，因此每个人都干劲满满。
八楼。
刑侦及行动处办公室。
赵齐元坐在位子上，时不时抿上一口电子烟。
而在他的对面，坐着一名女子。
女子身穿有社会安全署标识的防弹衣，有着一头干练短发。
此刻，她正低着头，用那一双亮黄底色、白色星点图案的义眼查看着平板上的内容。
各处得到的数据表明，掏器官的整条产业链由医管局的两名处长所把持。
两名处长，一名是资源处的，一名是综合处的。
“我说元叔，这么大阵仗，就只揪出了医管局的两名处长？”
章亚美眉头皱得紧紧的。
从摘除、分配、运输到销售，这么完整的一条掏器官产业链，居然只和两名处长有关，甚至都不涉及到局长助理及以上的职位。
她无论如何都是不相信的。
打死都不信。
而且，掏器官产业链与地下脑舞产业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章亚美眉头稍稍一皱，就知道其中的猫腻不简单。
“人可是你亲自抓的，你跑来还问我？”
赵齐元吸上一口电子烟，笑眯眯地盯着她。
“我带回来的可不止这两名处长。”
章亚美有些不满。
此次行动由治安局发起，社会安全署只是协助作战。
不在主战场，做起事来有诸多不便。
就比如，那名被特赦的爆料人黄旅，她会无限期拘留他，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离开。
“目前的证据就指向两名处长，我也没办法。”赵齐元淡定道。
“元叔，把这些人的脑纹都登记了吧。”
章亚美提议道。
“《公民合法权益保护法》，我想你比我熟吧？能不能登记脑纹，你不比我清楚吗？”
登记脑纹，是对脑机数据进行调查的初始步骤。
可根据《公民合法权益保护法》规定，除死刑犯外，脑机所有权是每个公民应有的基本权利，不容侵犯。
赵齐元知道，这些人该死。
但他也知道，这些人大概率只会被判无期徒刑，还是缓刑的那种。
因为，官方机构的上层集中在一起，开过会了。
“可《社会安全条例》的特别条款……”
章亚美还未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想抬出来的条款，怕是忽悠不了赵齐元。
毕竟，他也是从社会安全署出来的。
“元叔，这么大的产业链是由两名处长干出来的，我想你也不信吧？”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名处长是被推出来背锅的。
“亚美，我们是执法者，办案得看证据！”
赵齐元语重心长道。
“不调查脑机数据，哪来的证据？”章亚美道。
“那你把脑机调查许可拿来，不然元叔也帮不了你。”
“算了，当我没说。”
章亚美无奈地将平板递回去，又道：“元叔，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你先说。”
赵齐元能猜到她在打什么主意。
只不过他在等着章亚美说出来而已。
“你能不能告诉我，被特赦的黄旅去哪了？”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赵齐元装模作样，立刻拨打起施德的电话。
此刻。
极乐社区公寓708。
施德刚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
“喂，阿德啊。”
赵齐元特意打开植入通讯器的外放功能。
“处长，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想问问，黄旅送走了吗？”
“送走了，怎么了？”
施德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送去哪了？”
“当然是他该去的地方。”
章亚美无语地看着赵齐元，总有种老叟戏顽童的感觉。
见拿不到消息，她只得从刑侦及行动处办公室离开。
刚从办公室出来，她的脸上就恢复成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直至20楼电梯门口，一个人出现，她这副模样才被打破。
“你怎么还没走？”
在转角的监控盲区，左淑悄咪咪地捏了章亚美丰满的臀部一下。
“去磨老头了，可惜没磨出个结果来。”
章亚美反捏回去，小声道：“我最近买了些好看的东西，晚上你要不要过来……”
左淑听见后，笑脸微微一红。
“今晚恐怕不行，过段时间吧。”
“行吧，那我给你留着。”
章亚美打量四周，又问道：“你知道黄旅从哪里离开的雾城吗？”
左淑稍加思索，很快就摇摇头：“不知道。”
“行吧，那我走了，你加油，我在安全署等你回来。”
说罢，章亚美就又钻进社会安全署的浮空车，腾空而去。
八楼，刑侦及行动处办公室。
赵齐元站在落地窗前，吸着烟，若有所思地眺望远方。
很快，他就坐回位子上，打开了抽屉。
抽屉中，放着一张毫无标志的芯片。
芯片里是黄旅的脑机数据。
上层下死命令把他送走时，赵齐元就觉得不对劲。
按常理而言，完全可以让黄旅做完污点证人，才把他送走。
念及此。
赵齐元决定要做点什么。
先是给黄旅下药，接着把他送上停在一楼后面的车。
等此人被药翻睡着后，他亲自黑入、导出黄旅的脑机数据。
在最近三个月的脑机数据里，他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常任副局长卢泽宏。
卢泽宏和医管局的资源处处长握手，谈笑风生。
卢泽宏是副市长的人。
医管局的一名副局长也是。
“会不会……”
可就凭一次会面，又说明不了什么。
想到此，赵齐元深吸一口电子烟，将芯片放进了抽屉最底层的暗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