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等我看完这一点。”
说罢，女子又低头看了起来，过了三两分钟，突然又抬起了头。
“你不着急吧？”
许如期忙是摆手。
“不急不急，您看。”
女子比许如期稍大一些，妆容简单，模样也不出众，但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间似乎有书卷的气息传来。
听说是夏侯逊让许如期来的，莫灵就直接引着他走进了书房，而后表现的很是自然，没有一点见陌生人的拘束感，像是来了一个相识数十年的老朋友。
见对方短时间里似乎没有结束的意思，许如期便四下打量了起来这书房，可看了一阵，那女子却还是没有结束的意思，许如期便有些无所事事了。
此时，女子的声音却又响起了。
“你自己随便拿本书看着，我还需要一个时辰左右，不看完理解，日后怕记不住看到哪了。”
许如期有些奇怪。
记不住看到哪了？一个书签不就解决了？
当然，许如期是来求人，自是不能这么说。
“好，您不用担心我。”
想着无事，许如期便也就随手拿起了一本书。
说起来，许如期成年之后，已经许久未曾读过书了。
拿起的是一本人物传记，那人许如期没听过名字，翻了几页，发现是个在豚城本地算的上出名的人物，本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可看着看着竟是读了进去。
就这样，二人竟是就这般各自读了下去......
一转眼，竟是到了天色昏黄。
屋里本就暗，天色一昏下来，许如期便读不动了，这一动心，便也自书本里出来了。
看了看天色，猛然一拍脑袋，可随后想起了自己身处何地，忙是收了手，怕惊扰了一旁的莫灵。
然而转过去一看，却发现莫灵正笑着看着自己，原来对方竟是已经结束了阅读，反倒是在等自己了。
许如期忙是道歉。
“让姑娘久等了吧，姑娘读完大可叫我一句就是了。”
莫灵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没有急事，我看你的样子也像是许久没读过书了，如今好不容易读进去了，这不是件喜事儿么，喊你干嘛？”
许如期笑了笑。
可随后却是愣了一愣。
初时他只觉得这姑娘这话有问题，寻常人说这般说，那么多半会说这一间好事儿。
毕竟开卷有益，读书自是好事。
可这姑娘却说是喜事儿，是值得令人高兴的事情。
虽然语义相近，但却又稍有不同，这不同不是那么容易解释，可想到却又分开的觉得妙趣。
自是，许如期对这姑娘更是倾慕了。
“姑娘当真有趣。”
莫灵却是没回应这话，只是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天色。
“这会儿到了饭点儿了，是先吃再聊，还是边吃边聊？”
许如期更是意外。
之前，从夏侯逊的话里，他以为莫灵是个书呆子。
而之前这短暂相处，莫灵虽然有趣，可那看书的架势却仍是和常人不一样，没了呆，便像是个书痴了。
许如期的想象里，这般的书痴为了读书怕是会废寝忘食的。
可眼前这位，不仅不忘，甚至还比常人都准时，毕竟她给出的选择里可没有说完了再吃这一项。
许如期这件事本来也就急不得了，他自是不会故意为难莫灵了。
“那就吃完再谈吧，毕竟边吃边谈可是影响食物的味道的。”
姑娘笑了起来，指了指门外，很是豪气。
“我请客，走吧。”
许如期也不客气。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然而在许如期期待着莫灵引着他去尝尝什么美食的时候，却发现莫灵带着他去的竟是食堂的方向。
许如期好歹也在这里上过学，这学院食堂的水准他还是知道，基本上除了便宜之外就没别的优点了。
但既然对方请客，许如期也不好多说什么。
进了食堂，人已经不多了。
晚上的人本就不多，多数都回家了，再加上学院下午下课时间还算早，此时已经过了用餐高峰，算是收场时间了。
莫灵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窗口，那厨师也很熟悉莫灵，见人也不问，直接就忙活了起来。
“今天要两份儿。”
厨师抬头看了眼许如期，而后又是一番忙活。
然而等菜品推出来之后，许如期却是一脸疑惑。
两大盆的粥，两碗小咸菜，还有一篮子的饼子。
首先是这个量，那一盆粥比许如期的脸大上两倍是轻轻松松的，一篮子饼子说实话够五个人吃的了。
再一个就是个品质，许如期虽然没想着什么山珍海味，可最起码请人吃饭得有一两个像样的菜吧？
许如期着实是没想到，所以一时间忘了控制自己的表情，那莫灵看到之后，也是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个，我这个没什么收入，饭量又大，吃的简单了点，你别见怪吧。”
许如期听到这话，更是不理解了。
这莫灵好歹是夏侯逊的旧友之后，就算夏侯逊薄情寡义，可为了自己的名声多少也会帮着点吧？
更何况许如期可不觉得夏侯逊会是那样的人。
但许如期也不觉得莫灵说谎，因此更是疑惑。
不过之前说过不边吃边聊，许如期便也只好忍着。
而之后，许如期便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大饭量了。
许如期自觉的一盆粥自己就够呛，所以一直没动饼子，而等他喝完了粥，撑的要死的时候，一篮子饼子也就剩下的七八分之一。
“你怎么不吃饼子啊，别浪费了。”
许如期忙是摇头。
“我够了，真饱了。”
“我请客请不了什么好东西，但管饱还是可以的，你可千万别客气啊。”
许如期忙是又一次表示自己饱了，在许如期反复确认之后，莫灵终是将饼子拉到了自己身边。
“那这点我给吃了啊，不然浪费了。”
就这样，五人份的饼子被莫灵这家伙一个人给吃完了。
出了食堂，来到莫灵住处，只是这次莫灵却没往屋里去了。
“在院子谈吧。”
许如期笑了笑。
“也好，晚上清风习习，比屋里空气好点儿。”
莫灵却是笑了。
“你倒是会替我找补，我其实就是为了省点灯油钱。”
许如期闻言哈哈大笑。
而笑过之后，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那个，我听说你和夏侯前辈是认识的，以夏侯前辈的身份，你就算专心于研究，也不至于过的这般紧迫吧？”
莫灵闻言也笑了起来。
“你这人太好了，老是喜欢帮别人找补，不过我不在意这些，你直接说我不做事儿游手好闲就是了，什么专心研究，可别了。”
许如期没有这般觉得，便要认真解释，却见莫灵摆了摆手。
“是我不让夏侯爷爷帮我的，而且其实他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这些书都是书院里的，这房子也是书院里的。”
“若没有他的帮忙，光是书钱我都付不起的。”
“至于吃饭，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能凑合就凑合呗。”
“我这人就是太懒了，我喜欢读书，研究历史，除此以外的事情我都没兴趣。”
“也就是得亏有夏侯爷爷在，不然我哪有这么舒服的生活啊。”
“人不能得寸进尺不是。”
知足，确实是好事。
但这世上有太多的人不知足了，觉得别人给自己不够的人很多，觉得别人给自己太多的人可太少了。
许如期更喜欢这姑娘了。
“那你的饭钱哪里赚来的？”
莫灵得意极了。
“当然用我读的书赚来的啊！别人有历史方面的问题可以问我，我跟他们解答是要收钱的。”
许如期笑了。
这听起来似乎不那么对劲。
那其实稍稍想想，便明白这没什么不对的。
这不就是另一种老师么？
别的老师拿工资，这种老师是论次数收费而已。
“这么说来，我算是你的客户了？那你放心，只要你回答上来我的问题，要多少钱都行！”
莫灵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这次不行。”
“为什么？”
“你是夏侯爷爷介绍来的，夏侯爷爷很少让人来找我的，你算是关系户，凭夏侯爷爷的面子，我也不能收你钱。”
许如期笑了起来，而后却很是严肃的摇了摇头。
“那不行，我这个客户当定了，我可不想用夏侯前辈的面子代替钱，夏侯前辈的面子可值钱多了，你得给我留着，等到我用的时候你才能换。”
见许如期说的认真，莫灵想了想，终是认下了。
“你这话也对，钱并非万能，万一以后有些事情只能用面子不能用钱呢？那行吧，你问吧。”
对于莫灵，许如期虽然很是喜欢，但因为这要说的事情关系太大，他只能是尽量的减少了没必要的背景故事，然后告诉了莫灵。
莫灵闻言，低头稍稍思考，竟是很快就有了答案。
“他是谁我不清楚，但他们的记载是有的。”
“最早记载的是《寻万方纪要》，说一千多年前，当时天下第一的坐玄境强者寻万方，强闯玄冥山，自山中便出现了一人，自称阳一晖，一鞭打退寻万方之后，寻万方便掉下来坐玄境，而后再也到不了坐玄了，之后过了不到五年，便郁郁而终了。”
“还有一次，《山河志怪》里写道，四百多年前，封神海域有一大鱼，比寻常山峰还大，虽然没有上岸，但天天喷吐海水到七城王域，以至七城王域洪灾滔天，普通人十存三四。”
“当时的坐玄境齐齐出手，却是没能制住那大鱼。”
“后来，出现了七个道士，联手斩杀了那大鱼。据临近的坐玄境回忆，当时那些人里提到过一个名字，叫做阳一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