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走了,咱们好好聊聊呗?”
陆春烟觉得自己遇见疯子了,很是无奈。
“你有病吧?咱们有什么好聊的。”
许如期笑了。
“怎么没的聊?我来敬一门的几次你可都在,我是谁你也清楚,你坑了我,我和你聊几句都不行啊?”
见许如期说起这个事,陆春烟仔细想想,觉得确实没错。
他是为了报复敬一门才做的这些事,说起来,确实是坑了许如期。
他如今是人人口诛笔伐的叛徒,但内心深处,那个曾经的温厚善良陆春烟并没有真的完全失去踪迹。
“聊什么?”
对方的语气虽然不好,但还是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对此,许如期很是开心。
这样的态度,说明对方还是有交流的意愿的。
“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坑我。”
陆春烟冷哼了一声。
“你是活该倒霉。”
“怎么说?”
陆春烟却没有继续理他。
许如期只好给出了诱饵。
“说了我说不定能救你。”
换来的却只是陆春烟一声冷哼。
许如期并没有着急。
“不想活了?那你说了我能早点送你走。”
陆春烟终是被许如期的话给逗乐了,吭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这一笑便也就破了功,再装高冷也装不下去了。
“我是真服了你了。”
许如期笑了。
“好好聊聊呗,你现在闲着也没别的事儿做了,我也闲的,咱们就闲聊。”
陆春烟被抓之后,已经无数次回想过自己过往的这段事情了。
最开始是愤怒,愤怒于敬一门戚季翔等人的做法。
而后是不甘心,他发现自己的改变不是因为那一鞭子。
那一鞭子不过是打醒了早在选拔真传弟子的时候就埋下的怨恨。
他不觉得自己的怨恨是错的,他就是不甘心,他本来才应该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但再往后,看着自己如今栖居的牢笼,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这般冲动,后悔自己没有好好谋划。
可再后来,想到了生死。
他便再一次后悔了。
这一次的后悔的是,他没有真的保持住最初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才是自己理想中最该成为的人。
如今,则是释然了。
一切已成定局,再回首已然无用。
所以,如今许如期问起,陆春烟便笑了起来。
“我跟你不熟,干嘛坑你,说了你是自己倒霉,谁让你和谁合作不好,偏偏和敬一门呢?”
“敬一门怎么你了?我听说你在敬一门混的不错啊?”
陆春烟闻言又笑了起来,这是这笑容看起来颇为悲凉。
而后,笑罢之后,陆春烟眼中透出一丝傲然。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想着混一辈子的人,自然觉得那样的生活不错。”
面对陆春烟的傲然,许如期却是突然露出了一丝冷意。
“谁是燕雀谁是鸿鹄可不见得由你说了算,你这所谓的鸿鹄的志向是什么?当个真传弟子,成为掌门候选?”
听到许如期这话,陆春烟下意识的就要反驳,而后话没出口,突然又颓了下去。
“是,这话难听,但说的没错,我觉得自己鸿鹄自己便是鸿鹄了?”
“可能,我才是那燕雀罢了。”
说罢,陆春烟竟是又闭了嘴,不再理会许如期。
许如期没想到自己反倒是弄巧成拙了,他本是故意那么去刺激对方一下,好让对方着急之下将心里想法说出来,没想到最后竟是事与愿违了。
好在,叛徒不止一人。
“那位兄弟,咱俩聊聊呗?”
而郑厉闻言则是冷哼了一声,而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郑厉被抓的时候很淡定,这样的结果,他并非未曾想过。
抓就抓了,他不后悔,也不害怕。
他这一辈子胆小惯了,唯一做了这一次胆大的事情,若是在后悔了,这一辈子怕是白活了。
甚至说,被抓的时候,他还是欣喜。
他相信那些认识他的人直达他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会是多么的惊讶,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许如期自然是不满意这样的结果的。
如今两人都不理会许如期,许如期只能想办法从之前说的话里找出新的切入点。
“你们不讨厌我,是讨厌戚季翔那些人吧?”
“可总有个开端结尾吧?有具体故事么?”
陆春烟已经懒得和许如期聊下去了,可许如期却是不让他安静,在一旁聒噪个没完。
等许如期闹了一阵,陆春烟终是来了脾气。
“就你这玩意儿还盟主呢?你是闲的胃疼么?我没什么让你消遣的,你就让我安静会儿好么?”
许如期闻言不怒反笑。
“你当我闲的胃疼啊,就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就不舒服,你老老实实回答咱们早就结束了,你安静我安心,双赢,可你非要跟我磨蹭。”
陆春烟一想,也是,越是懒的回应这事儿才变得越麻烦的,当下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做了起来。
“行吧,你问。”
许如期见他这反应便明白自己的啰嗦有了作用,当下便是顺赶爬了上去。
“我也别问了,你就把你的新路历程说一遍得了。”
为了安宁,陆春烟终是认命。
“行了,服了,我说就是。”
随后,陆春烟终是放开了自己,将自己的心路历程讲述给了许如期听。
而许如期听完,却是沉默了。
陆春烟有错么?
当然,很明显的错误。
不论是最初因为选拔而心藏怨恨,还是之后因为鞭刑而心性大变,抑或是最后叛变殃及无辜,哪里细说都是错的。
可是,这些错误,却又都是能被人理解。
特别是许如期,他的遭遇和陆春烟其实很相似,只不过,他是更幸运的那一方。
选拔真传弟子和选拔少家主是一样的。
只看战斗力看似公平,实则并不公平。
若是只看实力,许如期同样也不可能成为少家主。
不同的是,许如期更幸运,他反抗并说服了族里的人,改变了选拔方式。
而陆春烟,他没有反抗,实际也没有办法去反抗。
至于之后鞭刑,许如期更能理解。
任何一个团体的稳定,都是在纪律严明的基础上才存在的。
任何人都应当以团体的纪律为赏罚的基准,那种无端的惩罚,自然是难以服众。
至于最后的殃及无辜,许如期更不好多说什么。
许如期杀过很多人。
这些人里,他一直都知道,里面定然存在着枉死之人。
他在这方面犯的错,比眼前这两个人的错误要大的多。
可正式因为如此,他才更能理解。
很多时候,殃及无辜是不可避免的。
做事的人,若是囿于这件事,那怕是再也做不成任何一件事了。
陆春烟显然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但他却和许如期是同一类人。
“你愿意做我的弟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