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斌这眼神,这问话的语气,让郑庆仁知道了唐大山必然对张学斌说了什么。
从见面到现在,两人也说了一大圈的话,郑庆仁从张学斌的态度和语气上,没感受到对自己的不满。
可张学斌在提到唐大山向县局要三万赔偿和去省府堵门喊冤,都提到了有人告诉唐大山或者教导唐大山,那就是张学斌信唐大山身后有人,也很在意这个事。
那找郑庆仁,是来求证还是单纯的想要听郑庆仁的意见?
“张哥,我搬家那天,你刚走没几分钟,我就在门口遇到了手里带着凶器的唐大山…………”
郑庆仁把搬家那天遇到唐大山的情形说了一遍,对唐大山说的话也没漏,还有让赵宏和郑虎两人打了唐大山也说了。
说了本意就是想讥讽唐大山几句,从没想过唐大海身上真有错案。
但有一点没说,郑庆仁倘若真知道唐大海的案子有问题,就不是讥讽的说几句,很可能会真教唆唐大山去帮唐大海翻案。
张学斌听完,豁然开朗。
哈哈笑道:“当我从唐大山嘴中听到跑到省府去告状的的主意是你出的,我一点不信。可唐大山信誓旦旦的说就是你,还说是你告诉他被冤枉枪毙会赔三万块钱,我更不信。唐大山就是一个混混,你怎么可能会和他有这么好的关系。”
“可耐不住好奇啊,所以我就想着找你问问可有这个事。但也不想直接问,所以就着边喝边谈。”
“来,继续喝,喝多了回去睡大觉,反正最近一段时间都没事干。”
这话说的像是在吐槽。
很快,又二两酒进肚。
张学斌整个脸颊都已经红透,属于喝酒上头那种,说话也有点口吃,整个人更加兴奋起来。
“唐大海这件事上,我确实有责任。让我……停职,根本不是处罚,是我哥把我保护起来,说是联合调查,实际上就是封唐大山的……嘴……”
郑庆仁打断了张学斌的话:“张哥,吃点菜。”
张学斌夹了根青菜,嚼了嚼,嘴上也利索了:“唐大海的案子,涉及到县局,检查委,审判委三部门,还有严打政策,真翻了案,每个部门都得有人为此负责。
所以案子不会翻,最好的方法就是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唐大山。唐大海身上背的案子是不是唐大海犯的,唐大山真的在乎吗?不,唐大山只在乎钱,他只是想从唐大海的事上敲出一笔钱!
给他三万块也不可能。他们母子不去省里,也许三五百就能解决,省里知道了,估计得翻个倍……”
半斤酒只是让郑庆仁有点脸热,脑袋还清醒,急忙说:“张哥,咱喝多了,剩下酒不开了,一会你都带回家,多喝点汤。”
这酒其实还能喝,但这话真不能听了。
张学斌已经失态。
还想继续说,郑庆仁赶紧扯到了其他话题。
没再喝酒,让张学斌喝了点醒酒汤,吃了些菜和主食后,郑庆仁结了账,扶着张学斌出了饭店,一路走回了佳仁车辆生产厂,从厂里骑了一辆三轮车。
郑庆仁说:“张哥,我送你回去。”
扶着张学斌上了三轮车,又往三轮车上摆了一箱酒,问了张学斌家的地址。
张学斌迷离着眼,任随着郑庆仁的安排,也配合的说了个地址。
在县府附近,距离佳仁厂并不算太远,郑庆仁跨上了三轮车,回头看下张学斌坐的是否安全,就朝着目的地出发。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张学斌的嘴也没闲着,尽管几次制止和改变话题 ,张学斌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还是不停的说着唐大海事件可能的结局。
到了目的地,这是一片有着统一规划的巷子,住的都是平和县公职人员,当然,也得有相当的级别才有资格。张学斌的家是座青瓦红砖小院子,刷着红漆的宽大木门。
敲了门,没一会一个三十多岁,体态丰腴,短发的妇女开了门。
瞅到郑庆仁搀扶的张学斌,露出了诧异,随即还是很和善的说:“学斌,大中午怎么喝这么多。”
一路上风吹,张学斌也清醒了许多,脸上的红晕也下去了一半,指着郑庆仁介绍:“艳玲,这是我经常提的郑庆仁,庆仁。这是我爱人,吴艳玲。”
郑庆仁喊了声:“嫂子。”
吴艳玲接过张学斌的手臂,对着郑庆仁热情的说:“郑厂长,老是听学斌说你,今天终于见到人了,真年轻啊。你也没少喝吧,还麻烦你把学斌送回来,快进屋坐休息一会,我给你泡点茶。”
“嫂子,这次就不进去了,等下次。”郑庆仁说着把车上的酒搬进了院子,“这是张哥的酒,放在这里了,先扶张哥进屋,让张哥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挥手道别,骑上了三轮车,掉了个头再一次挥了手。
吴艳玲扶着张学斌目送郑庆仁离开,扭头说:“喝了多少酒,还让人送回来?”
张学斌自己站直,眼睛也恢复了闪亮:“半斤。”
吴艳玲关上了大门,埋怨道:“只半斤酒,不至于自己回不来家。”
张学斌独自穿过院子,回到了堂屋,找到了茶叶,手稳稳的拎着水壶倒了杯茶,坐在沙发上等吴艳玲跟上来,才说:“不想自己回,就让郑庆仁送。
我想看看,喝了一中午的酒,说了一中午的话,郑庆仁后续有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