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已经说明敌人把辰伟置于死地的决心。
辰伟原想抓住一名敌兵追问他们身份,可他体力早已透支,而且身负重伤,随便一名士兵恐怕都能把自己生擒,不敢在此地久留,他凭着过人意志站了起来,躲进密林当中。一直等到那些搜兵远去后,他才从暗处走出来,来到河边检视自己的伤势,因为有阴阳之气的修补,其余皮外伤都止血结疤,围堵胸口处的创口又大又深,要想完全恢复恐怕也需要七八天。
他把外层的护体甲胄扔进河水中,免得搜兵沿着蛛丝马迹找到自己。此情此景让辰伟不由响起当年在首阳山差点被朱隽射死的经历,和现在竟然是如此的相似。冥冥之中,自己竟然似在原地踏步,这种感觉让辰伟突然变得消极,因为这四年经历那么多生死,不是别人杀自己,就是自己杀别人,整天的厮杀到底图的是什么?
那瞬间,辰伟只感觉脚步很沉重,不仅仅因为深受重伤的缘故,还因为心里的沉甸。他在河滩水草中拖出一具尸体,是己方的士兵,因为心窝中了一箭而亡。辰伟想到自己三千步兵全军覆没,贾诩身死,而和刑天文鸯他们失散,生死未卜,辰伟的心情更加的难受。
不过想起这世界总有着人在等候着自己,惦念着自己,他有涌起了强烈的求生**。
他身上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他从这些士兵尸体身上扒下衣服,晒干后撕破将伤口包扎妥当,换上敌兵的衣服,再把自己的血衣埋了之后,捡起一把刀当作扶杖,带着神伤魂断的悲哀心情,离开了此地,踏上逃亡之路。恐怕敌人会很快就搜到这里。
对于野外生存,辰伟已经驾轻就熟,摘了些山果饱腹后,用衣物包了些继续上路。因为没有东西装水,所以吃山果既能补充体力,又能解渴。
每走一段路,辰伟都会登高眺望,观察搜捕追兵的痕迹。
这些敌人显然很看重辰伟的性命,派出搜捕自己的士兵不下上千人。同时辰伟发现这些敌人在埋葬尸体,掩埋痕迹,想掩盖这次伏击战的真相。
辰伟也想留下探查真相,确定敌军身份,可是敌人追兵之中暗含擅长追踪之人,似乎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痕迹,再也不敢多留此地,辰伟连夜离开。
到天明时,辰伟虽暂时撇下了追兵,但已迷失了路途,只仅朝山势险峻处奔去。
当他在一处坡顶的密林中坐下来休息时,全身骨头像要散开似的,不但心内一片混乱,**更是疲惫不堪。
身上多处伤口渗出血水,疼痛难耐,那种虎落平阳的感觉,确使人意志消沉。
若非以前经历过生死磨难,这样的逃亡确实很难撑下去。
但他却知这刻是逃亡的最重要关头。他若死了,就一切都完了。他要活着回到长安。
不过敌人似乎发现了他埋在树林里的血衣,眼藤摸瓜地已经抓到了他逃亡的路线。辰伟咬紧牙关,提起精神,待恢复了一点气力后,继续前进。因为有阴阳之气的调养,伤势恢复得很快,增加了辰伟坚持下去的信心。
他知道敌人肯定会猜到自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不回长安,要不回潼关。在两条路线肯定会有敌兵警戒,在自己身体实力还没有完全康复之前,他不敢冒险和敌兵正面接触。若再遇到昨晚的那名黑甲将军,恐怕自己插翼也难飞。
他没有选择沿着黄河西回易走的平原,而是选择巍峨崎岖难行的华山路,既能出乎敌人的预料,又能凭借大山复杂的地势逃避敌人的追杀。
等到傍晚时分,辰伟已经深入了华山山区,到入黑后,为了慎重他并没有在山中平地或者山洞里休息,而是爬上了一棵参天大树,找到适合的位置躺了下来,同时用衣带将身躯和附近树杈稳住,防止夜深熟睡后掉下。其实一躺下便是全身疼痛,连指头都欠了移动,自然不怕掉下树来。
不片刻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晨光熹微的时间。
辰伟不敢贪睡,觅到一流溪稍作洗刷,一边吃着山果,一边赶路。
那晚被偷袭的地点是渭南,然后重伤跌入黄河后,便被冲到黄河南岸,其实沿着黄河向东走,可以回到潼关,向西走便是长安。
回潼关是辰伟最明智的选择,可敌人也猜到这点,所以在回潼关的路线都增派了追兵。辰伟无奈之下,只能取道华山,想绕过华山后,再择路回到潼关。
华山为五岳之一,位于渭南的华阴境内,北临坦荡的渭河平原和咆哮的黄河,南依秦岭,辰伟既然要回潼关,绕过华山抵达南边后,就必定进入秦岭,途中要爬山涉水,其中辛苦可想而知。若非辰伟是习武之人,连日的赶路已经足够累死普通人。
连续三天,辰伟白天赶路,夜里休息。因为有伤在身,一开始每天赶三四个时辰后,便要休息。可慢慢伤势逐渐好转后,赶路时间更长了。白天赶路,傍晚他都会去打猎野物,连日赶路消耗体力太大,单纯吃山果充饥是不可能的。每次烧烤猎物的时候,辰伟都会怕炊烟引起敌兵的注意,所以每次解决完肚腹之急后,都会将火炭骨头埋在地下。
虽然辰伟一直小心谨慎,可在他进入华山第四天,他终于还是撞上了第一批追兵。
那时候他刚是他休息的时候,可能烧起的炊烟引起了追兵的注意,当辰伟准备离开的时候。忽尔四周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幢幢人影和火光,把辰伟团团围著。
“锵!”辰伟拔出当初捡来的长刀,不让敌人有时间摸清地形和巩固包围网,他便悄无声息地朝东南方摸去。
因为敌人数量不是很多,大概在不到二十人,辰伟想起贾诩之死,满腔怨忿,并没有逃跑,而是杀往林里。对方想不到辰伟竟然不逃跑,反而主动出击,震惊之下,凶悍朝辰伟杀去。
“铿锵”一声,刃铤交击,在暗黑里迸起一阵火花。辰伟虽然伤势还未完全康复,不过实力已经恢复七八成,欺对方膂力及不上自己,荡开长剑,令敌人门户洞开,使了个假身似要向另一人攻去时,左手长刀回转过来,闪电破入对方的空门里。
没想到这些追兵竟然都不是普通的士兵,实力了得,回剑守中,挡格住辰伟的长刀,岂知辰伟速度比他远超一大截,在他回剑之前,只见精芒一闪,辰伟扭腰运刀由下而上,直没入对方小腹里。
这一招很为普通的刺,可跟随司马飞雪练刀那么久,辰伟用刀早已经得心应手,能够将最简单的动作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那敌人几曾想到辰伟的刀无论速度还是角度如此迅猛刁钻,一声惨叫,往后跌退,鲜血激溅往地上,当场毙命。辰伟毫不停留,长刀化作两道电光,随着扑前之势,往那另一敌人攻去。
这些敌人人人武技高强,看见辰伟照面便杀死了自己的同伴,立即都红了眼,围了上来,一时杀声震天。
辰伟暴喝一声,左手长刀时而狂格猛挑、时而重砍硬劈,一把刀竟分别使出柔刚两种截然不同的劲道和招式来。
这几天的逃亡,辰伟无时无刻不能忘记那晚那黑甲将军的眼神,还有那神乎其技的长戟,他几乎肯定那个黑甲将军实力已经达到了知命境界。一直对自己实力有自信的他那么久除了司马懿,他从来没受到任何挫折,可如今他竟然遇到了一名达到知命境界的高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辰伟受到严重的打击。所以在逃亡枯燥的日子里,他不断琢磨着如何让刀法和剑法两者的优势融合在一起,取长补短。
人若陷入困境,往往会迸发出惊人的潜力。辰伟挫败后的沉寂心境和逃亡的紧张心理交杂之下,这样的心境竟然反而有利于辰伟突破实力。短短的三天里,他自然还无法真正将刀与剑的优势完全融合,可也有一定成效,特别是他的内气因为被黑甲将军重伤后,隐约间又有长进的趋势。
而此时这批追兵正好给辰伟练习刀剑法,他的眼神燃着愤怒的火焰,神色则冷酷平静,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气势慑人之极。兵刃交击中,三名敌人同时被创,皆暴毙当场。
一声大喝自辰伟右方,一名特别高大,看来有点身份的敌人,手持长剑排众而出,由一棵树后抢了出来,右脚踏前,左脚後、后引,俯倾上身,在火光下闪闪发亮的长剑直戳辰伟心脏而来,又准又狠又急。辰伟见他移动时全无破绽,知道这人是高手中的高手,自从有黑甲将军的阴影,他就再不敢怠慢,右手长刀内收,刀尖颤动,化作一道长芒,游蛇般窜出,和对方长剑绞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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