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梨花春院香,一年愁事费商量。不知柳思能多少?打叠腰肢斗沈郎。
台上的人,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
好一出《还魂记》,台下人纷纷鼓掌。
这是城南的戏班子,以往一月只开两次。
不过从三月开春以来,这里一月至少有十来天的排班,听说是那班主,换了人。
“你看清楚了么?”
宋羡鱼问到。
“是他没错。”顾宴温点了点头。
那戏台上的人,正是罗天骐。
“这人……”宋羡鱼皱了皱眉头,“安小子人呢?”
大清早的,便拉着他来这里。
想了想府里不太好说话的那位,跺跺脚也就来跟着顾宴温来了。
可是……话说安正月那小子呢?
怎么不让他陪同来呢?
“他去军营了。”
顾宴温回答到。
“军营?”宋羡鱼皱了皱眉,“那边也有麻烦了?”
“大抵是吧……”
顾宴温说完深呼吸了一下,又看着台上的人。
福身下了台。
顾宴温同宋羡鱼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刚走到了长廊里,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裕王爷真是让人惊喜啊。”
罗天骐说到。
顾宴温看着他,脸上毫无波澜,只是一脸平静地说到:“你要告诉我什么?”
来听戏,也不过是因为那天夜里,他一身伶人装扮罢了。
问他话,他也不语。
不就是想让他来这里么?
“这出《还魂记》,我已经唱了一半了,一月十出,我只待这里两月半,便离开凤城了。”
罗天骐说到。
“两月余,可以做很多事情了。”顾宴温只是这样说到。
宋羡鱼只是打量着这个人,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听闻秦姑娘已经痊愈了,天骐在此恭喜王爷了。”
罗天骐深深鞠了一躬,便站直了身子,退了下去。
顾宴温和宋羡鱼到了秦府,秦俏已经醒了过来。
“俏俏儿,你可醒了。”
宋羡鱼简直比顾宴温还要激动,差点就扑上去了。
“别冲动,别冲动。”
秦俏边说便往后退。
“你吓着我家姑娘了。”钟儿噗嗤一笑,看着宋羡鱼说到。
宋羡鱼收回了手,看了看顾宴温,讪讪地笑到:“俏俏没事了,哈哈……”
然后溜了出去。
婢女见状也放下东西退了下去。
院子里,便也只剩下顾宴温和秦俏了。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宴温问到。
“都好了,好全了。”
秦俏笑着说到,伸出双手,在他面前转了几圈,“这些日子,老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我是不是把你也给忘了?”
“是啊。”
顾宴温朝她笑着。
可不是把他也给忘了么?
“你怕不怕?”秦俏看着他。
“怕什么?”顾宴温问到。
“怕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记得你了……”秦俏说完还点了点头,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我不怕。”
顾宴温说到,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为……为什么……”
秦俏伸出手,也抱住了他。
“我骗你的,”顾宴温在她耳边低低地笑。
而后又认真地说到:“我特别怕……”
怕她不记得他,喜欢上了别人。
秦俏想着前些日子的记忆,还是抿了抿嘴,双手又抱紧了他,没有说话。
顾宴温并非日日都来秦府,宋羡鱼也只是偶尔来看她一下。
这些日子,她的记忆慢慢倒退,连钟儿和佩雯都不记得了。
每天一醒来,便在想这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会在这……
直到她……
碰见了有一个人。
他说:“俏俏,你终于想起来了。”
她想看清他的脸,可他脸上蒙着布,那双眼睛,她看着熟悉,却又很陌生。
那炙热的眼神一定不是假的,他……认识自己。
“你是谁?”
秦俏问到。
他人不语,只是笑。
“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俏俏,你等我。”
那人走了。
秦俏回过神来,顾宴温已经松开了她。
“怎么了?”
顾宴温看着出神的秦俏,低下头问到。
“没事,我……我在想……那老头儿当真是逍哥的师父?”
“他也是你师父。”
顾宴温说到。
秦俏撇了撇嘴,“哪有这样的师父……”
靠在顾宴温怀里,思绪又飘向了远方。
那声音……
她记起来了。
是顾西棠没错。
可那人……那人不是顾西棠。
娇兰殿。
“你很闲么?”
沪仪问到。
这人太烦了,天天来,天天来,那些小把戏对他都不管用。
他照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顾晏书,我问你话!”沪仪插着腰说到,太气人了。
“我本来就是个无所事事的空头王爷,郡主气什么呢?”
顾晏书笑着说到。
“我要出去。”沪仪吼道。
“不行。”
顾晏书说到。
“你疯了?”沪仪指着他,“你拦住我做什么啊?我要出去,我要去找顾宴温!”
“郡主,皇兄他很忙,你还是不去的好。”
“那你让我出去,我要去见我父王。”
“等你我大婚之日,便可见大兴侯。”
顾晏书说到。
“你……”沪仪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能嫁给你……”
“这是皇上赐婚,我不能做主。”
沪仪忽然认真地看着他。
“顾晏书,你是不是觉得怎样都无所谓?就算你不喜欢我,日后碰上喜欢的女子,也可以纳妾进府,可我不一样……男人都是负心薄情,我不嫁。”
顾晏书这才看向她,“若是因为这个,你放心。”
然后伸出了手,信誓旦旦地说到:“我此生只娶你一人,永不纳妾。”
沪仪看着他,脸上带着笑,只是那笑意,最嘲讽不过了。
“我要嫁的人,绝不是你这样的……”
顾晏书的脸依旧没有改色,只是走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水,“郡主口渴了吧,喝杯茶水?”
沪仪不去看他,只是进了屋子。
看着沪仪郡主进了屋,顾晏书才停下手来。
这丫头,胡搅蛮缠不过,都是一副暴脾气,他怎么会觉得她有趣呢?
被她指着鼻子骂,自己居然没有半分不悦……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有个婢女在外边探头探脑,顾晏书没有见过,便问了句:“何事?”
“奴婢是秦府的婢女,来找郡主有事。”
沪仪闻声出了门,欣喜地看着佩雯,“小丫头,你家姑娘呢?”
“姑娘请您府上一聚。”
佩雯说到。
话音刚落,沪仪便朝顾晏书看去。
那笑意再明显不过了。
仿佛在说:“你看,我这不就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