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温晚对不对?我在美人册上见过你的画像。”
“你是……”
“我叫月华。”
“……你……你好。”
“你说话声音细细的,又软又糯,真是和你的名字一样温柔。”
“谢谢你,你长得好看,衣裳也好看,……”
“扑哧……我是真心实意说的,你不用夸我。”
她也有过貌美如花的时候,一嗔一笑都是小女儿的模样,哪个男子见了不动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她嫁入苏府,她进宫为妃。
苏乔倒是时常听阿娘说起温晚,说她温柔体贴,温婉可人。
说她那样软软糯糯的性子,怎么在宫里存活。
说她痴心妄想,想要君王的真心。
傻姑娘,这世上哪有什么真心。
最后,还是抱着失望离去,空留遗憾。
苏乔还记得同木府结亲那日,阿娘拉着她说了好些话。
她说,“子衿啊,这世上最不可信的便是男人,他今日喜欢你,明日就会喜欢别人。”
“这日子要过呀,不指望男人才有盼头。”
因为阿娘,她便是日日盼,夜夜盼,还是盼不到阿爹的人。
可如今啊,她也盼不到木青凌了。
“这么说来,你我的缘分真深呐。”萧晚感叹到,“可这些年来,我也未曾见过你几次,也没见过夫人啊?”
“您是公主,万金之躯,非得传召是不能见您的。”苏乔说到,“阿娘自温皇后仙逝后,便再未进宫。”
“那,你一直都是知晓我的?”
“是。”
“我说呢,见你便觉得亲切,还有这层渊源。”萧晚笑道,“你以前进宫也都是跟着二公子,远远地站在一旁,也未能搭上话。”
“是。”苏乔应到。
两人相视一笑。
良久,萧晚转头看着院子里抱着枕头说话的妇人。
“可怜夫人了,待在这种地方。”
“阿娘这样也挺好,不记得是好事,只留给她最美好的回忆了。”苏乔说到。“我每年都会回来好几次,看看她,才觉得放心。以往,他也会来看阿娘的。”
那个他,是苏父,还是木青凌,也不得知。
苏大人两年前便走了,灭门之灾,只留下苏乔这么一个苏家的人。
若是木青凌……
如今他要娶二房,这事满城皆知,苏乔是全朝帝城的笑话,说出来到底不堪。
木家世代为将,可磨刀见枪最多的还是木家大公子木逍,木青凌顶多去去军营,带带新兵,征战沙场都是鲜少的事。
那时的他,哄得苏乔满心欢喜。
如今看上别人了,也懒得顾着她了。
“夫……夫人,公子他……来了。”进来说话的是苏乔的婢女慕衣。
“木青凌?”萧晚听了一怔。
苏乔下意识咬了嘴唇,绢帕在手中拽得紧紧的,对慕衣说到,“照顾好阿娘,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那……我……”萧晚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木青凌便走了进来。
他穿着墨绿色的长袍,眉清目秀的,算不上粗犷,生得好看,也还是有几分将军的气势。
“见过清和公主。”他先是看向了萧晚行礼说到。
那眼神,分明是要赶人走嘛。
“本宫就不打扰二位了,芙葙芙颐,回府。”萧晚勉强扯出一分笑,喊道门口两个丫头。
“恭送公主。”
“莺莺人呢?”萧晚问到。
“在院子里,陪苏夫人坐着。”芙葙说到。
“去叫叫她,我们回府。”萧晚边说边朝院子大门走去。
“你为何不同我说?”木青凌说到。
“同你说什么?”苏乔坐下,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以往我们都是一起来玉江的,这次……”
“夫君也说了是以往了,今时非同往日。”她眼睛红红的,说的话也是带着刺。
“苏乔。”木青凌这样叫到,声音中带着妥协,也低沉下来。
“木青凌,”苏乔用绢帕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我在。”木青凌说到。
她看着他,又觉得十分可笑。
“你以前,都是唤我子衿的。”苏乔轻声地说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声音很轻,可每一句他都听得真真切切的。
“这诗里,有你我二人的名字,郎情妾意,多好的诗啊,只是我们配不上罢了。”
“你同我回去,我们还和以往一样。”他说话的声音真是温柔极了。
他也是这样哄那位姑娘的吧。
“回不去了!!!”苏乔将桌上的茶摔倒在地,“你看这茶杯,碎了就是碎了,怎么补也补不好。木青凌,你放过我吧。”
“我不爱你了,也不要你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模样很是可怜。
明明温温软软的一个人,摔起杯子来也是十分温柔,可她的眼睛,充红了把他瞪着,那里面全是绝望和愤懑。
木青凌忽然抱住了苏乔,抱得死死的。
苏乔怎么挣也挣不开,小手也没了力气,任他抱着。
“苏子衿,明明是你不要我。”
“是你自己搬进了后院不肯见我。”
“你推我推得远远的,是你不想要我了。”
“木青凌,你凭什么……凭什么欺负我。”苏乔说到,“我恨你!我恨你!”
苏乔一拳一拳打在他的后背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门外的几人,看着两人抱在一起,以为是和好了,高兴得很。
可苏乔却难过得很。
她气自己不够坚定,被他三言两语哄骗了心。
明知道他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木青凌了,可还是……
他对她不复从前是事实。
他要娶那位姑娘也是事实。
她并非小肚鸡肠,是他立下誓言今生只她一人。
背信弃义是他,深情款款的也是他。
这样的事情,他还想着两全其美,真是贪心。
“我只纳她进门,不作其他。”木青凌说到,“母亲年事已高,我们顺着她也好,等我们有了孩子,她老人家也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
苏乔张了张口,没说话。
那女子叫黄初澜,是木青凌母亲选的人,要他娶她。
可她分明见过他,为那位黄姑娘瞻前马后,博她一笑。
那时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
又或者说,男人都是三心二意,喜新厌旧。
她认清了事实,也妥协了事实。
可他木青凌,非要赖着旧人不罢休,说着漫天的谎话,情深似海。
可就算他是这样的虚伪可恶,她还是禁不起他的攻陷。他只需三言两语,她内心的防线就一下一下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