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走了几日,白澄就咳了几日,还是不见好。
今日竟也咳出血了,浅儿见事态越来越坏,急着就去禀报了秦俏。
秦逍离去之前,给他留了很多副药剂,能够撑一段时间。
可他实在中毒太深,这毒无解,只能看药物延长寿命。
“他这样对你,你还要保他一命?”秦俏看着他这副破败的模样,心里也很是难受。
“他救我一命,为我报了家仇,是我的恩人。”白澄惨白着脸,却也笑着说。
“可他现在要你的命!”秦俏很是无奈,这人鬼迷心窍了,满心装着顾怀瀛。
“可是,秦俏……”白澄竟然流下了一滴眼泪,“我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给他了。”
他差一点,就把对他的爱也动摇了。现下也只有这条苟延残喘的命了,给他罢,给他。
他初见他的时候一无所有,离开他的时候也一无所有。
真好,无牵无挂,就这样悄悄地死去也好。
“你见到浅儿了吗?今天一整天都没曾见到。”秦俏突然想了起来,她一大早来屋子里叫了她,现下已经下午了,府里的人都在忙着晚饭,却还没有见到。
“小姑娘贪玩,总是在外边吧?”白澄摇了摇头。
秦俏想想也是,那丫头爱吃甜食,也爱自个做,估计是去找老伯学手艺了。
吃了晚饭,竟觉得困了,便早早入睡了。
次日一醒,佩雯走了进来,秦俏想起便问:“浅儿呢?”
“姑娘……问她作甚?”佩雯将手上的水盅放在桌子上,又端起了盘子。
“昨日这会儿她来过,我同她说了,让她今日再来。”秦俏说到。
按理说,浅儿不是个记性差的丫头,这会子应该是来了。
换好衣裳,吃了一半的早饭,便坐不住了,想到了什么,立马站了起来,朝门外跑去。
“姑娘,披风。”佩雯拿起披风便追了出来。
秦俏一下推开了白澄屋子的门,“浅儿呢?”
白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捂着胸口坐了起来,“她……她一夜未归啊?”
“糟了……”秦俏跺跺脚,又急着往院子里走,快要到秦府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宋伯回来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秦俏,又低下了头,“二姑娘起这么早啊。”
“浅儿呢?”秦俏直接问到。
“这……”宋伯犹豫着没有说出口。
“宋伯,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秦俏走近了他。
“唉,罢了,老奴领姑娘去看吧。”宋伯叹了口气,带着秦俏往府外走。
马车一路到了凤城最南边,有一处山地。
爬了几步路,就看到有几个人在那里挖着坑。
旁边用草席裹着什么放在那里,地上似乎有血。
秦俏冲了过去,被一个小厮拦住了,“二姑娘,您万万不能看的呀。”
“这……”秦俏拨开他的手,颤抖地掀开草席。
然后条件反射性地,头扭向一边吐了。
“姑娘……”佩雯冲了过来,将秦俏拉开了。
秦俏咳出了眼泪,死死地看着那里。
“谁……谁干的?”
宋伯低着头,又是叹气又是摇了摇,“浅儿昨夜便没有回来,老奴带着人找遍了凤城都不见人影,今早天还未亮,便有官府的人来找上门,说是让我们认领……”
“凶手呢?”秦俏吼道。
是谁这样对一个小丫头?浅儿才来府上几个月,糖葫芦还没有串过几回呢,怎么就这样发生意外了呢?
前几日她还说要去找老伯学糖人学糖娃娃,现下什么都做不成了。
若非是那身衣裳,秦俏便认不出她了。
她身上未有一处是好的,鞋子都掉了一只。
大家都陷入了静默,没有说话,一脸悲痛,给浅儿安置好了坟墓。
佩雯似乎被吓惨了,脸色苍白无力,被小厮扶着。
秦俏在坟前跪下,给她磕了一个头,心里说着万分的歉意。
最后再起身鞠上了一躬,下了山。
“宋伯,您拨点银两和粮地给浅儿家里人,安慰安慰家里的老人。”秦俏说完后上了马车。
“姑娘……”小厮喊到。
佩雯已经被扶着上了另一辆马车,秦俏乘来的马车,也只坐了她一人。
“去瀛王府。”秦俏说到。
“这……”
“走吧。”秦俏平息了一口气,然后掀开帘,看了看山那一边的方向。
“浅儿,我一点会给你讨个公道。”秦俏念念有词,一路上想着如何说辞。
到了瀛王府,秦俏下车便只身一人进了府里。
奇怪地是大王妃居然不在,府上人甚少。
顾怀瀛在院子里,看着秦俏一步步进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秦姑娘来府上可是有事?”
秦俏瞪着他,手捏成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到:“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说过,我不会放过秦家。”顾怀瀛一脸笑意,将擦拭好的茶杯放回了桌子上。
“她不是秦家人!”秦俏说到,“我才是,你冲我就好。”
“她是你秦府的婢女,签了卖身契,自然算是秦家人。”顾怀瀛捻了捻茶叶,再慢慢地往壶里放。
“她才十五岁!”秦俏充红了眼睛,恨恨地看着他。
她才十五岁啊,还没有回家完成及笄之礼的,她就这样死了。
“秦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顾怀瀛说到,“我总要为自己打算才是。”
是啊,他总要为自己打算。
本以为娶了国公府的女儿,便能被人高看一眼,便能在父皇面前多些印象。
可他无论怎样努力,都不及顾宴温和顾西棠在他心里的分量。
于是他只好讨好文臣武官,为自己博一分希望。
可尽管那么多人支持他,皇上却还是选择了顾西棠,不是顾宴温,也不是他。
秦俏知道了他和白澄的事,若是传了出去,他日后的威信在哪里。
他告诫过她的,最好闭口不言,可她不听,没办法啊,他只好拿人来开开刀。
他杀过那么多人,多一个又何妨?
危害到他的人。都应该死。
“所以,你也要杀死白仲云对么?”秦俏嘲讽地看着他。
“还真是冷血呢……”
顾怀瀛看向她,心里一紧,“你说什么?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么?他命不久矣。”秦俏好笑地看着他,“顾怀瀛,你要为浅儿的死付出代价的,我们走着瞧。”
然后一甩袖,出了门。
顾怀瀛还错愕着,她方才在说白澄,白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