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秦俏躺在床上,窗外风声沙沙作响,似乎要下一场大雨。
秦俏想起来今日在轻罗殿内。
她道谢以后,玉夫人便要放她走,却被丹青给拦住了。
“夫人,您不能放她走。”丹青说到。“您放她走了,不知明日又有谁来,那些人仗着您人好,全来欺负您。”
“一个小婢女,无事的。”玉轻罗说到。
“夫人……”丹青唤到,似乎不打算放秦俏离开。
“那就罚她站一会儿。”轻罗说到,又拿起了针线。
丹青点点头,让秦俏站到了一旁。
秦俏跟着走过去,站在了不远处,幸好是个阴凉的地儿,这要是太阳底下,她非得晒死不可。
“这香囊都不已经做好了吗?怎得还要绣?”丹青走到了玉轻罗面前。
“丹青姐姐您不知道,今早那李夫人把香囊送了回来,说是花样没绣好,让我们夫人改改。”旁边的婢女说话了。
“夫人,她日日来找您麻烦,您不理会她便是,奴婢担心你眼疾复发。”丹青说到。
秦俏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主仆一言一语,想玉夫人应该是个可怜人。
她摇了摇头,还是在那香囊上牵针引线。秦俏不仔细看根本没发现,玉夫人在绣花的时候头总是垂得低低的,不然就是将香囊拿得高高的,像是……看不清。
刚刚丹青说她有眼疾,想必也是用眼过度,莫不是近视了?
秦俏感慨到,古代没有手机电视,也能把眼睛也弄近视了。
“好了,丹青,去换盏茶来。”玉轻罗说到。
丹青实在替夫人委屈,心里憋着气,拿着茶壶便走了。
轻罗摇摇头,这丹青脾气越发大了。她是从玉家一路跟过来的丫鬟,在这个裕王府内,就数她和自己最亲了。
她知道,丹青是替她抱不平,怕她委屈罢。
丹青将茶端出来时,轻罗已经将香囊放下了,同绣针一起交给了身旁的婢女朱砂。
“你过来。”她站了起来,朝秦俏喊到。
“我?”秦俏指了指自己,正疑惑着。
“夫人,”丹青想说些什么,被玉轻罗打断了,又朝秦俏喊到,“姑娘,过来坐下喝口茶吧。”
秦俏一听,半信半疑走了过去,“你这么好?”
顺口就说了出来。
轻罗莞尔一笑,将茶斟满了一杯,往石桌另一边送。
丹青似乎还在为刚才那件事不满,闷闷地不说话,也不训斥秦俏没规矩了。
秦俏坐了下来,喝上一大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对玉轻罗说到:“谢谢你,夫人。”
玉轻罗只是笑,又问:“你是哪房的婢女,怎的跑这里来了?”
“我叫秦俏,归张管事管,在后院做一些打杂的事情。”秦俏说到,“对了,玉夫人,你知道王爷书房在哪里吗?”
“这……”玉轻罗为难地看了一眼丹青,丹青却别过眼不去看她。
“我入府后,从未出去过,”玉轻罗说到,“你若是不急,等我问问旁人再知会你。”
“不急不急,那夫人我改日再来。”秦俏说到。
然后站了起来,正打算离开,远远的看见有人走了进来。
便退后了几步,低头站在一侧。
“哟,妹妹好兴致,这是在喝茶呢。”那女子说到,话语里无不轻慢的意味。
见玉轻罗久久不说话,又急急地走上前来,“怎么?见了我招呼也不打了?你眼里是没有我这个姐姐了。”
秦俏仔细瞧了瞧,这女子也是个好看的可人儿,只是这语气听了让人着实不喜。
看这身穿着,想必也是裕王的哪位夫人吧。
“轻罗不敢。”玉轻罗连忙摇头,“姐姐您知道的,轻罗有眼疾,看不清事物,连人也要分辨几分。”
“李夫人是来取香囊的吗?奴婢去给您取。”丹青说到。
“去吧。”李夫人坐了下来。
玉轻罗连忙给她新拿了个茶杯倒茶。
“茶我就不喝了,妹妹,你也知道过些日子便是乞巧节了,王爷定是要同我一起,那香囊的花样啊我还想换一个,你再费力做一个?”李夫人说到。
“这……”
“妹妹不必为难,那绸布丝线我都叫佩云拿来了,你尽管做,不够的话我那还有。”李夫人笑着挥了挥手,佩云立马将东西呈了上来。
玉轻罗招呼朱砂收下,勉强笑着对李夫人说,“不知姐姐想要什么花样?”
“既然是七夕,就绣鸳鸯吧。”李夫人说到。
丹青已经将香囊拿了出来,往李夫人面前一放。
李夫人朝佩云使了使眼色,佩云就赶紧接下了。
分明是故意让玉轻罗补花样的,那香囊呈上来她连看都不看就让佩云收下了。
秦俏看到玉轻罗偷偷拉了拉丹青,似乎是想让她不要同李夫人争辩。
“妹妹慢坐,姐姐就先走了。”李夫人说完,连正眼都不瞧一眼玉轻罗,便一扭一扭,朝门口走去。
“夫人,她分明是欺人太甚。”丹青说到,眼睛都红了。
“好了,等做完这个,我就闭门称病。”玉轻罗说到。
这才想起一旁的秦俏。
“姑娘你快回去吧,那张管事我是知道的,脾气可不小。”玉轻罗说到。
“好,谢谢夫人,”秦俏说到,“那我下次再来找您。”
然后朝门口走了出去,出了门。隐隐约约还听见身后丹青的抱怨。
“夫人,她不过一个婢女,你怎的……”
“好啦。”那是玉夫人宠溺无奈的声音。
这玉夫人着实可怜。
人又老实,又善良,脾气也好,还有人欺负她,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换做是自己,定不会有这般好脾气的。
她那眼疾,也不知道到底如何。
有机会的话,让逍哥替她看看才是。
想到这儿,秦俏长长叹了口气,自己都自身不保了,还想着别人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裕王府。
想着都是气,绑人就绑人,关大牢也行,非得让她当个奴婢,又是干这又是干那。
做人太难了。
秦俏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起身穿上了衣裳,推开门,外边正是瓢泼大雨。
“玉苎,你站在外面干什么?”秦俏好奇地看着玉苎。
她正站在屋檐下,手伸出去淋着雨,那雨水打在她手上,又从手里滑落,成柱状的水流落回了地上,蹦出一个又一个大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