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音,黎仲锦顿时汗毛倒竖,“是你?”
他只听说这女人在车祸中流产,自己也受了伤,但没想到她竟是毁了容。
徐美溪走到阮晓蝶身前几步开外,冷冷道:“你要的,我带来了,我要的,你也该给我了。”
立刻有保镖将徐美溪手中的襁褓接了过来,递到阮晓蝶跟前。
阮晓蝶打量了一下熟睡的婴儿,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容:“再等等吧,等桑浅浅来了再说。”
徐美溪神色剧震,“你让浅浅姐也来?”
“她的孩子不见了,当然会不惜代价也要找回去。”
阮晓蝶看了眼时间,“她快到了。”
......
车速已然飙到了极致,桑浅浅却仍觉得太慢了。
神经绷到了极致,就连晕车的恶心,腹部刀口的疼痛,也仿佛不存在了。
车还没停稳,桑浅浅便推门下车,一路狂奔。
这里遍布烂尾的别墅楼,几乎每一座都差不多,没有门窗,也没有门牌号,其间的道路也未整修,凹凸不平。
桑浅浅本就是动了手术的人,不免脚步虚浮,跑得跌跌撞撞,愣是摔了好几跤,总算才找到阮晓蝶所说的那栋楼。
她费力地爬上三层楼梯,一眼就看到了徐美溪,黎仲锦,阮晓蝶。
还有阮晓蝶身后,那个保镖手里熟悉的襁褓。
徐美溪只是瞥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去,完全不敢看她。
桑浅浅此刻也没功夫理会徐美溪,她喘着粗气,看向阮晓蝶,声音颤得厉害:“把孩子还给我。”
“稍等啊,浅浅姐。”
阮晓蝶回头,对一名保镖道:“把东西给她吧。”
那保镖点头,从腰间摸出一把黑色手枪,交给徐美溪。
“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
阮晓蝶漫不经心道,“人在这儿,枪也给了你。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徐美溪紧紧地握着枪,却是朝着桑浅浅深深鞠了一躬:“浅浅姐,对不起。”
桑浅浅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能克制着自己火山喷发一般的愤怒。
她咬着牙,一字字道:“徐美溪,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
“黎仲锦他欺人太甚,我想要报仇,为我,为我的孩子报仇。”
徐美溪脸上并没有羞愧之色,反而很是平静,“我和黎仲锦身份地位悬殊,这辈子都不可能杀了他。阮晓蝶答应我,只要我将你的孩子抱到这里来,她会给我杀黎仲锦的机会。”
“这就是你的理由?你要报仇可以有一万种方式,为何偏偏要伤害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何辜!”
桑浅浅眸子红得像充了血,“徐美溪,我真是错看了你,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徐美溪没说话,再次朝着桑浅浅默默地一躬到底,这才朝着黎仲锦缓缓走去。
她的目光在黎仲锦脸上一点点扫过,黎仲锦有种被利刃剥皮抽筋的凉意和痛感。
他慌张退后几步,色厉内苒道:“徐美溪,我的人就在楼下,不想死你就别乱来。”
回应他的,是一声枪响。
徐美溪第一次开枪,枪法不准,子弹走了空。
黎仲锦却吓出一身冷汗,恶狠狠骂了句“疯女人”,掏出手机打电话,想叫他的人上来。
徐美溪一言不发,抬手再度开枪。
这一枪却走偏了,打在了黎仲锦的大腿上,黎仲锦痛得惨呼一声,摔倒在地,手机也掉在地上。
他伸手要去捡,徐美溪却快他一步捡起,扬手将手机扔下楼。
黎仲锦心惊胆战,拖着伤腿爬起,边往阳台边跑去边嘶声大喊:“来人,快来人!”
“别做无用功了。”
阮晓蝶笑吟吟地喝了口奶茶,哪怕眼前上演着杀人的惨剧,她也神色未变,“我答应徐美溪,要给她杀你的机会,怎会失言。”
黎仲锦大惊,探头往楼下瞧去,只见他带来的十来人,不知何时已然都倒在了地上,竟是死得无声无息!
他又惊又怒,指着阮晓蝶:“你这个女人,怎么下手如此歹毒!”
“你跟我合作这么久,到现在才发现,未免也太晚了。”
阮晓蝶含笑道:“刚才你不是问我,我让你签那份协议,到底想怎样?”
黎仲锦眼中闪过惊惧,“你到底想怎样?”
阮晓蝶放下咖啡杯,走到阳台边,看向远处那些被残阳笼罩的烂尾建筑群。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曾经着名的寰宇游乐。如果阮家还在,这里将会是京城,乃至全国最大的商业旅游景点。”
阮晓蝶脸上有几分惋惜之色,“可惜,阮家分崩离析,这项目,也毁了。”
黎仲锦听不懂,“那跟协议有什么关系?”
阮晓蝶回眸,唇角弯了起来,“知道么,不久的将来,甄家集团所有的项目,也都会和这个地方一样。就连甄家集团这四个字,也会和阮家一样,分崩离析,彻底消失。”
黎仲锦汗流浃背:“所以你刚开始帮我,就是为了毁掉集团?可阮家是沈寒御毁掉的,跟甄家有什么关系?”
阮晓蝶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笑容更深了。
她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黎仲锦,“怪不得甄以平和沈寒御宁可选甄珠做继承人,也死活不肯让你集团,原来你真上不得台面。”
阮晓蝶懒得再跟这种蠢货对话,转头继续去看远处苍茫的暮景。
黎仲锦两股战战,此刻才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阮晓蝶手中一颗棋子而已,一颗毁掉甄家、报复沈寒御的棋子!
他来不及再说什么,因为徐美溪已然又一次朝他举起了枪。
黎仲锦魂飞魄散,夺路向着楼梯逃去,徐美溪大步追了过去,不断有枪声传来,伴随着黎仲锦痛苦的惨叫。
风吹起桑浅浅的衣襟,她浑身冰凉,若非一股意念支撑着她,怕是她早已倒下。
桑浅浅轻声道,“阮晓蝶,把孩子给我。”
阮晓蝶转身,脸上明明有笑容,可却只让人觉得阴冷。
她慢慢道:“浅浅姐,这孩子是你和时安哥哥的孩子么?”
桑浅浅心脏骤然缩紧,“当然。”
“浅浅姐,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岂料有时候,你好像也不够聪明。”
阮晓蝶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我就那么好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