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浅浅紧紧握着手机,魂不守舍地站在医院过道里。
人来人往,有人撞到她,回头怒气冲冲地要她别挡路,她才恍然惊醒。
匆匆回到病房事,沈寒御正安排简峥和医护人员将桑明朗抬上移动病房。
医院楼顶,有直升机正等着他们。
这些医护人员,也将随行护送桑明朗回明城。
“浅浅。”
沈寒御回头,看她脸色苍白,心中微沉,“医生怎么说?”
方才桑浅浅说要跟主治大夫询问注意事项,此刻这般模样回来,沈寒御以为,是跟桑明朗的病情有关。
桑浅浅有些艰难地出声,“我哥现在,可能不适合航班旅行。”
沈寒御微微蹙眉,“但昨日,医生分明说无碍。”
“是,可伤情会变化。医生说我哥昨晚的情况不太好,保险起见,还是得等他情况稳定些再说。”
桑浅浅垂着头,几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寒御,我怕是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
她神色异样低落,沈寒御不疑有他,“那便再等几日。”
“不行。你今天就走。”
桑浅浅立刻反对,态度坚决,“飞机就在楼顶,而且,郭木杨还等着你回去。”
沈寒御漆黑沉敛的眸,静静地望着她。
“海上搜救不是小事。若是沈爸爸真的有了下落,你不在,不合适。”
桑浅浅被他看得心中微紧,下意识放缓了语气,“我留下陪我哥几天,寒御,你先走,过几天,我和我哥一起回来。”
沈寒御正欲开口,郭木杨恰在这时打来电话。
“寒御,有人在沙滩边发现了沈叔叔的手机,离着他坠海的地点有两百多海里。”
郭木杨在那头激动道,“手机应该是被潮水送到海岸的,寒御,我们的搜救范围,还可以再扩大,沈叔叔很可能还有希望!”
落入大海的手机都能被海浪送回岸边,人在海里,也许同样能有此机缘。
不等沈寒御说什么,郭木杨又道,“具体搜救计划,等你下午回来咱们再定。这手机我先让人去修修,没准还能用!”
桑浅浅离着沈寒御很近,郭木杨的话,基本听了个差不离。
两人目光交错,桑浅浅挽住他的胳膊,“走吧,寒御,我送你,别让郭木杨和沈爸爸久等。”
沈寒御看了眼病床上的桑明朗,“医生说,要几日才能稳定?”
“不会太久,短则两三日,长则四五天。”
桑浅浅说,“只要我哥情况允许,我会尽快。”
沈寒御不语,可他也很清楚,此刻桑浅浅不可能丢下桑明朗,随他回明城。
医院楼顶的停机坪,飞机已然就位。
沈寒御登上飞机,透过舷窗望出去。
桑浅浅站在不远处,螺旋桨卷起的风,吹得她的头发和裙角随风飞舞。
飞机盘旋着升上天空,她红着眼往前跑了几步,朝他不断地挥着胳膊。
飞机越升越高,她的身影,渐渐看不见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遗落在了她身边,沈寒御只觉心头空荡荡的,又压抑至极。
不是没有和她分别过,可这次,那种别离感却来得格外沉重。
......
桑浅浅目送飞机远去,擦去眼角的泪,匆匆下楼。
去病房安顿好哥哥,她拿起手机发了几条消息,片刻后,便起身出门。
简峥在门外等着她,“太太要去哪儿?我送您。”
桑浅浅点头:“好。”
沈寒御虽然提前回去,却留下简峥照应,她此刻就算拒绝,简峥也不会答应。
桑浅浅要去的地方,是某个咖啡馆。
阮晓霜在门口焦急地等她,看到她的车,忙迎过来。
简峥原本要跟进去,桑浅浅阻止了,“我有点事要跟晓霜姐聊,你在外头等我吧。”
简峥打量了一下周边,“行。”
这咖啡馆不大,临街,只有入口一个门。
此刻是上午,里头除了两个店员,基本没什么顾客。
站在门口,透过玻璃,就能将里头一览无余,倒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
桑浅浅跟着阮晓霜大步进了咖啡馆的小包间。
说是包间,其实也只是屏风隔出来的一点空间。
最靠里的角落,竟是坐着谢时安。
他俊脸憔悴,眼下乌青,嘴角还起了个火燎泡,显然这两天也并不好过。
阮晓蝶出国的当天,谢时安马不停蹄追去了国外,但并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她胆子极大,做下那些亏心事,却也并不害怕什么,公然坐谢时安提前安排的私人航班出了国,目的地正是她曾在欧洲生活多年的城市。
她也的确下了飞机,但在机场,她愣是甩开了谢时安让跟着她的人,不知去向。
谢时安在那头找了两天没找到她任何消息,怕国内再出什么事,又连夜飞回了京城。
他半夜才到家,才刚眯了两小时,又接到阮晓霜的电话,让他赶到这家咖啡馆等桑浅浅,说是有阮晓蝶的消息。
“她联系你了?说什么了?”
谢时安看向桑浅浅的眼神有些闪躲,仍是不敢对视那种。
桑浅浅直接调出手机里的消息,“你自己看。”
阮晓霜和谢时安俱都看向屏幕,脸色几乎同时大变。
“沈总......知道吗?”阮晓霜颤声道。
桑浅浅黯然摇头。
阮晓蝶发来的,是一张沈绍丰的照片,照片上,沈绍丰狼狈坐在地上,狠狠瞪着镜头,他双腿的假肢已不知去向,衣衫破碎,脸色苍白,却难掩怒气。
随照片发来的,还有一条信息。
【去见时安哥哥,半小时后,我会再联系你。pS:若你回明城,沈绍丰就真活不成了;若你将消息告诉沈寒御,呵呵,沈绍丰同样会没命。】
沈绍丰出事,就连郭木杨和沈寒御也未曾看出半点异样,都以为是一场意外。
他又怎会落到阮晓蝶手里?
这照片,是真是假,阮晓蝶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桑浅浅不知道,可她不敢冒险。
万一真出了人命,她这辈子都会对不起沈寒御,也担不起这个责。
“她,她是疯了吗?”
谢时安咬牙,狠狠一拳砸在桌上,震得咖啡杯都跟着跳起,“她到底想干什么?”
“等会就知道了。”
桑浅浅看了眼时间,淡淡道:“再有十分钟,她该来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