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爷这话把江飞吓了一大跳,任谁突然跟你说,他要死了,都会被吓一跳。
葛大爷也就是葛忠,村里的赤脚医生,自己的那本《脾胃新论》就是葛大爷送给他的。
“怎么回事?葛大爷,你别着急,慢慢说。”
江飞被吓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然后扶着葛忠来到诊室墙边的长条椅坐下。
葛忠语气带着颤音,哆哆嗦嗦的开口说了起来。
“我…我今天在家炮制点砒霜粉。”
“本来这东西已经被限制使用,毕竟毒性太大,但我就闲不住,生怕万一哪天需要这味药,找不到了。”
“可是今天炮制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刮来一股邪风,屋门都被吹开了,一阵风吹过来,砒霜粉都被我吸了进去。”
“我…我不知道咋办了,就想着,趁着我还能动的时候,来镇上找你。”
“老,老三,你…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葛忠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越想越是后怕,而且他现在头很疼,浑身有些发冷发寒,仿佛要毒发身亡一样。
江飞听了葛大爷的描述之后,脸色也凝重起来。
如果情况属实的话,葛大爷真的有危险。
只是他还有些疑虑不解,如果真的吸入一定含量的砒霜,这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早就毒发身亡了吧?
但葛大爷却顺利的到了镇里,这就说明吸入的量不多。
而且是砒霜中毒的话,首先会出现恶心呕吐的症状,但这些葛洪明显没有。
另外也出出现腹痛腹泻,但葛忠还是没有,不然他根本跑不到镇里面。
江飞按住葛忠的寸口脉区,给他老人家诊脉。
只是越把脉越是面色怪异,越把脉越是有些无语。
如果是砒中毒的话,脉象会出现三四种脉象,很乱很杂,要么是洪数弦脉,要么就是弦细数脉,甚至也有可能出现微脉以及革脉大脉。
但是此刻葛忠葛大爷的脉象却是浮脉。
再看葛大爷的脸色有些红热,江飞另一只手摸了摸葛大爷的脑袋,烫的很。
得了,自己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小老头儿,自己先吓唬自己,衣服穿的这么少就跑到镇里来了,倒是没中毒,但是冻感冒了,发烧了。
所以才会出现浮脉,浮脉病在表,若无汗当用麻黄汤。
《黄帝内经》有言,诸气郁,皆属于肺。
这样的话,给葛大爷用一剂麻黄汤就可以了,他发汗了之后,风邪寒邪也就随着毛孔出去,感冒也就好了。
“哎呀,葛大爷啊,这脉不好啊…”
江飞看到葛忠老脸透着焦急紧张,心里来了一丝恶趣味,故装满脸复杂的叹了口气。
葛忠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闻言不禁追问:“老,老三,你别吓大爷…”
他是真的害怕了,任谁吸入了那么多砒霜粉的话,都会害怕的要死。
江飞见葛大爷真的害怕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两声,也不再吓唬他了。
“葛大爷,你这没有中毒,反倒是这一路连走带跑冻到了,所以你才会头疼,浑身乏力畏冷。”
“不信的话,你自己把把脉看看?”
江飞送来葛忠的寸口脉区,然后摇了摇头,走到诊桌前,拿着钢笔在处方单上面开了一剂麻黄汤,也就是很简单的四味药。
麻黄三钱,桂枝两钱,杏仁三钱,还有甘草一钱。
这四味药喝了之后,发发汗,感冒也就好了。
葛忠本来吓了个半死,但是见江飞笑的很开心之后,他也连忙按住自己的脉条。
他虽然是个赤脚医生,但也会的不少,至少把脉肯定没问题,也能看很多简单的病。
他越是把脉,老脸越是臊红。
最后,他都快佝偻到椅子下面去了,都不敢再说话了。
脉浮,结合自己的症状,的确是冻感冒了。
“看把您老给吓的?哈哈哈。”
“不过,葛大爷,你还是少弄一些砒霜吧,咱们村里就那么些人家,谁能用上这药啊?”
江飞摇了摇头,对葛大爷自己炮制药材,自己制砒粉,他其实有些不赞同。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些不规范的存在,才会让各地偏远的地区,诞生一些很强的专项神医。
诸如针王,毒王,蝎子王,蛇王等等。
他们并不懂辨证,甚至不懂其他的四诊合参,就会治疗一种病,祖传就是干这个的,甭管什么症状,多么严重,他都可以给治好。
这种就叫做专项神医,看某一种病非常的专业和老练,以至于连国手大师都比不上。
国手大师靠的是综合能力都要强,不能有所短板。
但民间的神医,可以有很多短板,只需要有一种长处就可以治病救人,也能让自己吃饱饭。
不过类似这些神医之类的,九十年代以前有很多。
而自从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医疗越发规范之后,已经不太可能存在这种情况了。
“不会吧?可我明明吸了好多砒霜粉啊?”
葛忠满脸疑虑不解之色,他能够感觉到,风吹进来之后,砒霜粉被吹了满屋都是,而且都扑到自己脸上了。
江飞摇了摇头道:“这我不知道,也许是葛大爷您太紧张了,其实并没有吸入进去。”
“但是从脉象和表现来看,您没中毒就是了。”
“难道这不是好事吗?”
“而且您不是怕死吗?怎么反而有些失望啊?”
江飞戏谑的开玩笑,调侃着说道。
葛忠一听这话之后,老脸立马红了,梗着脖子犟道:“谁怕死啊?老子可不怕,老子就一个人,死就死,有啥怕的?”
江飞无奈的连忙点头称是:“是是是,您老不怕死,行了吧。”
也不知道谁一进来就哭丧着脸,一副怕死的样子了。
他在心中腹诽一句。
葛忠哼了一声,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此刻有些郁闷,也觉得丢脸。
他也知道自己怕死,但就是不能承认。
“葛大爷,我爹娘在村里面怎么样?还好吧?”
江飞主动换话题,不和葛忠谈怕死的事,而是问起自己爹娘的情况。
自从上次把宋采薇带回镇里面之后,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自己始终没回去过。
虽然有老大江阳和老二江山照顾着,但江飞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关切。
葛忠也不想提怕死的事,见江飞这么问了之后,立马咧着嘴说道:“还能怎么样?最近你们老江家都不敢出门了,哈哈哈。”
“为什么?”江飞皱起眉头,有些不解和纳闷。
葛忠从椅子上起身,背着双手开口道:“还不是因为你啊,上次把宋家丫头带走了,村里面开始传闲话。”
“什么你跟宋丫头私奔了啊,什么你江飞把人家李光棍给杀了啊,类似这些闲话,几乎没断过。”
“你爹江爱国可是要脸的人啊,气的整整半个月没出屋啊。”
这话说的倒是简单轻巧,可江飞听了之后心里有些郁闷和无奈。
这个时代的乡村,实在是太闲了,不扯老婆舌,不去八卦,还能干什么?
谁家要是有个事情,这些村民们,巴不得全世界都能知道。
看来必须要让他们有点事情做,不能太清闲,不好。
“葛大爷,我最近打算搞一个下乡收废品,咱们村的废品,我就交给你办了。”
江飞脸上笑容满满,心里却恨恨的想着,你们这帮村民,不是喜欢嚼舌根吗?这回我让你们吃一次大亏!
家里的什么老古董,发黑的银锭以及旧年代手把件啥的,一律按照废品的价格,给你们收回来!
就在江飞心里面恶狠狠的想着之时。
咣当一声,诊所的门被推开。
事发突然,江飞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江飞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已经站着四名士兵,正一脸严肃的盯着他。
“你是江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