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戚宴宾的诚意,尤其是最后的那句“很对我的脾气”,步野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微笑,只能说,他很平静。
他没有表达出善意,但也没表达什么恶意。
这本是戚宴宾和步野两个人之间的事,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步野的这种冷淡反而激起了其他一些人的不满。
戚宴宾是谁?中文小说网站起点一家独大,市场份额甚至比其它所有中文小说网站之和还要多,而戚宴宾是现如今起点最火的大神之一!
而步野又是谁?一个落破的,丧心病狂的杀人犯罢了!
当起点堂堂大神戚宴宾向步野你一个小写手表达出善意,你怎么可以毫无反应?真是不识抬举!
所以这一刻,有好几个人都下意识地向步野看了过去,神色相当不善。
直到这时,步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目光从戚宴宾那边移开,只大略一扫,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面对戚宴宾的善意时没笑,这个时候反而笑了。
不过,不是讨好的那种笑,而是无所谓的,略带讥讽的那种笑。
这时候不该他说话,所以他也没管别人能不能读懂他的眼神,直接这样望了回去:早就知道这个圈子龙蛇混杂,就像是一个小社会,而很多人不过是这个小社会里的渣滓,果然不假。
有没有人读懂不知道,但是,那几个人全都大怒!
他们至少都感受到了步野对他们的蔑视和挑衅!
他们以前兴许是文弱书生,可现在可不是!他们所有人都一样,都是觉醒了心云血星,像戚宴宾那样可以一拳将偌大石桌砸得颤一颤的超强者!
几个人打一个,绝对能瞬间将步野打趴下!
至于说步野杀过人,若在地球上肯定会有威慑力,可这又不是地球,穿越到桥首星之后,他们未必没杀过人!
当其他人也注意到这种情况,于是,原本是戚宴宾描述的尾声阶段,主角反而成了步野和那几个与他对峙的人。步野右侧的聂宁也察觉到有异,很快便猜出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微微皱眉。此时,这个美女在心里忍不住如此评判步野:如果他不说话,看起还不错,没想到面对外界来的敌意时,却会是这个样子。
她觉得步野就像一个另类的海胆,平时把所有的刺都收在体内,一旦有人碰他,便“噌”地一声……
想到这聂宁眉头不由皱眉的更深,不过她却也没向远处躲,因为她觉得她还算了解步野这种人,那就是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便不会有任何危险。
终于,红光中传来话语:“时间到,下一个。”
戚宴宾直接坐下,他左侧的一个年轻人站起,开始描述他的故事和感悟。
所有人都不得不将注意力转了过去,若不投入进去,绝对会被红光在最后评定时扣分,而那直接关乎生死!
这个时候五十个人已经有四十多个都结束了讲述,算是到了最后关头了。
好多人都越来越紧张,包括已经讲过的那些人。因为一些正式结束便要出结果,五十个人,只有二十个能活下去。
谁生谁死?
没人想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是轮到了最后一人,吕南右手边的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女人。相貌不算多漂亮,但也算耐看。
这女人穿了一身皮制猎装,站起来明显能看到她的右腰上挂着一把匕首,看起来显得既干练有又有威胁性。
而这女人的表现也同样如此,一站起来便毫不犹豫地看向了戚宴宾,并点头微笑道:“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情况见到你的真人……”
“我是红袖添香的作者,你肯定不认识我,但我上大学的时候读过你的小说,后来虽然不看了,但也一直都有关注你的成绩。”
看到一个明显比自己小的女人像是一个老前辈一样说“一直在关注你的成绩”,戚宴宾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点头回应,报以善意。
“大家好,很高兴在家里见到大家。嗯,我说的‘很高兴’不是客套话,是真的很高兴。”
“至于原因,因为这里正是一个我一直在寻找的环境。请别误会,我寻找的并不是戚大神说的那种有‘无限可能性’的环境,而是一个绝对公平的环境!没错,就是绝对公平!”
“我想大家肯定早就习惯了,虽然我们以前一直把公平、公正挂在口头上,但是我们生活的并不是一个多么公平的环境。有些人奋斗了几年才攒下钱来买了一辆好车,而对另一些人来说,可能只是过十八岁生日时长辈送他的一件礼物。”
“有人说这就是老天给我们安排的命。可是当我看到某人长的歪瓜裂枣,无才无德,傲慢自大,不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在平庸以下,却还是能享受到很多人奋斗一辈子得不到的生活,我确实会觉得老天真tm瞎了眼。”
“但是我必须要声名的一点是,小时候我就常报怨,但现在的我和大家说这些不是在报怨什么,只是在单纯地像个学术专家一样在评定一个结果:这些现象确实不公平。”
“我想这一点大家都无法否认吧?”那女子环视一周,见所有人都没有异意,然后才点头道,“这样很好,因为大家都认可这些现象不公平,是我接下来的话能得到大家认可的前提。”
“我叫杨明,别笑,这确实是一个男孩的名字,都怪我父母太想要男孩了,而且太想让我出名,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早就想找他们算账了,现在好了,我终于甩开了他们。”杨明大大方方地笑着道。
“我想我的人生道路并无太特别之处,当然,除了这次穿越。但兴许是因为从小父母就把我当一个男孩养的原因,我的内心,我的争强好胜,简直是从我懂事第一天起就存在,而且十分强烈。”
“我做任何事都要与别人比一比,最好能赢,如果输了,也一定要给自己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的话晚上休想睡得觉。”
“十三四岁的时候,我和男孩扳手腕已经很少赢了,而掰手腕本来是我在那群玩伴中比较值得夸耀的一件事。于是我将之归咎于我是女孩,女孩长大了确实没有男孩有力气,然后我的好胜才平息下来。”
“再大一些,我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业上,想考一个好的大学。我的成绩相当不错,考上了*,是不是还不错?但是,我当时其实很失望,真的失望,因为我当时的目标是清华。”
“于是我只能将原因推卸到我们大山东省人口实在太多,竞争实在太激烈,如果我出生在别的省市,北京、青海哪里的,上清华一定就没有问题了。于是,我的好胜心又平息了。”
“但是,很快我就又发现还有个事实绕不过去,那就是我们山东在我高考那一年确实有不少考上清华的。他们也是山东考生,他们也没本市优先政策,却比我考得好!”
“怎么就输给了这部分人?我必须得找到原因才能平静下来。于是,什么他们虽然也是山东的,但城市比我好;什么也有一个市的某人考上了,甚至连学校都和我是同一个,但人家父母是教书的,从小受的教育比我好;什么某某人是少数民族,高考的时候多加了点分……”
“总之,各种各样的原因都被我找了出来,只为心安。大学的最后一年,我到荷兰留学的申请通过了,然后我就去了欧洲。你们完全可以想象,一个中国并不是特别富裕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到了那里之后,会遭遇怎样的视觉、精神冲激……”
“各种各样的不如人,甚至连思想都tm比人家落后!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个土鳖。这个必须得找到原因,证明我没别人的适应能力强,证明我没有别人优秀的原因,不然的话我天天都要吐血三升……于是又找。”
“在很多人眼里,我其实已经够优秀了,但是我自己却一直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回国后,我混的不如很多留学生好,但不服归不服,找到原因后也只能忍着……闲下来的时候就看看泡沫剧,看看小说,心血来潮了还会去网上发发文。嗯,你们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其实我就是传说中的周刊党,甚至月刊党,说实话,我正式工作的薪水完全够我享受生活,我又不靠写作挣钱。”
“说了这么多,我最最想表达的只有一点,源于本性中的好胜心,我一直都过的并不是那么畅快。我想要一个平台,一个没有一丁点不公平的平台,没有男女之分,没有家庭贫富,没有国家观念差别,没有入行早晚,一个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公平的平台!”
“让我生活在那样一个平台上,然后比什么都行。虽然,也担心真的给我那么一个平台后我可能也会输,却再也找不到解释得过去的理由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但是,至少我有了那一个机会!一个绝对公平的机会!然后,我会生时无憾,死也无憾!”
“大家应该都能明白我现在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种状态了,来到这里我虽然失去了很多,但我却得到了我上辈子最想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这个相对的,几乎接近完全公平的环境!”
“说真心话,哪怕这里的环境更恶劣一些,我也会真心地喜欢这里。帅哥们,美女们,我把你们当成朋友,但是……”
杨明忽地住嘴,眼睛看着自己缓缓抬起的右手,微笑,然后体内微光渐渐亮起,猛地握拳,砸下!
她左手按着石桌,几乎是用和之前戚宴宾同样的动作,一拳砸在了石桌上!
“砰!!!!”
杨明那一拳就像是轰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让人心惊肉跳。
这杨明的力气只怕不亚于戚宴宾!
而斜对面的步野更是微微眯起了眼,因为他看出来,这杨明至少有一点是优于戚宴宾的,那就是速度!
杨明的这一拳更快!
当步野再想去看杨明体内到底有几颗星时,这姑娘却已经收回了拳,也隐去了血星,再次开口,接上了她的那个“但是”。
“我也把你们当对手!这是一个接近绝对公平的环境,在这里,我们都处于同一起跑线上!我想,不止我一人从小到大都渴望公平,也许在座的第一位都一样。那么,既然来到了这里,赶上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何不让我们暂时放下其它一切杂念,而是畅快地享受这场最公平的竞争?!”
“同行们!难道码字竞争还能比现在这种竞争过瘾?!文人相轻,个个都恨不得鼻孔朝天走路,如果你们看不起别的同行,鄙视他们,包括鄙视我!觉得你们自己才是那个最强的人,那么,来吧!就在这里!这就是一个公平的,证明你确实比别人强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