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步野被绑在一个树桩上,精神显得有些萎顿,却平静地看着杨兆才第n次向村民们控诉他的罪状,甚至连他以前的老实本分也都被污蔑为包藏祸心,只为掩盖凶残本性……
如果不是他已经心云觉醒,在烈日下被绑一上午,并且连一口水都没喝过,恐怕早就已经口干舌燥,两眼昏花。不过现在,如果说此界他原本的身体素质是1,那么平时状态下,仅仅是心云,便让他的身体素质提升到了2,7颗大星每个再提升0.2共计1.4,两面一加则为3.4。所以,他平时状态下的总体身体素质是以前的3.4倍,这还只是个约数,可就算仅仅是3倍,应付现在的情况确实不会有什么压力。他的萎顿完全是伪装出来的,不想让人看出他已经觉醒了心云。
不过,此时此刻看着杨兆才在那唾沫星子乱飞,声色俱厉地骂着控诉着,步野还是认为他之前的某个想法错了,那便是懒得和杨兆才这个老头子一般见识。
有些人,你越是不和他一般见识他越觉得你好欺负,踩着鼻子上脸,变本加厉。
有一个好多人都耳熟能详的例子,便是《水浒》里欺压林冲的高俅父子和陆谦。这里面最坏的人其实是年纪最大的高俅,这不免让步野觉得,如果一个人是坏的,并且不知悔改,那么此人越老就越能坏出水平来。甚至,已经坏的连他们自己都被蒙蔽,明明拿刀子捅着无辜的人,还在心中讴歌自己是圣母降世。
心中冷笑,脸上同样也浮起一抹笑意,步野已然决定,在逃走之前将杨兆才解决掉,只为了让自己痛快!
不过,那肯定得等到晚上了,如今在那么多双眼睛的监视下,他不可能逃得掉,尤其是东边不远处的树荫下还有个梁雄。今天梁雄只有一个任务,那便是看好他。只要再过了这最后一天一夜,明天上午杨远达就要下葬了,自然没人希望出现意外。
梁雄背倚着树干而坐,嘴里衔着一根长长的草叶,看起来十分不羁。他的脖子左侧有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留下的疤痕足有二指宽,七寸长,乍一看就像是一条红红的大肉虫,并且正试图顺着他的领口往怀里钻。
整个村防队,心云八星的梁雄才是最令人畏惧的人,而非十一星的洪仲威。因为梁雄是为了报恩才留在了东邙村,脾气火爆,执法甚严。据说,他其实是萧*中的一个队率,在一次遭遇战中全队被击溃,而他就当了逃兵。辗转进入了东邙山,却差点死在凶兽的爪牙下。
不论如何,一个曾经独自在东邙山里穿行半个月还活下来的人,就已经足以得到包括洪仲威在内的人的尊重。
步野向左偏了偏头,看向了东边树荫下的梁雄,而梁雄这会正单手执刀,用刀尖在地上写画着什么,并未看到步野在观察他。
步野看得出来,此时的梁雄很放松,这让步野心情好了不少。
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人看出他的异常。
心云血星是很神奇的存在,觉醒之后可以分为两种状态。一种状态便如步野现在,心云、血星蛰伏未显,属于平时状态。不过,哪怕是平时状态下,他的身体素质也照样是正常人的三倍多,这种提升其实已经相当于固化了下来。第二种状态则是激发状态,一旦激发,心云血星便会同时亮起,以更大的功率运作,暂时将觉醒者的身体素质提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一般情况下,激发状态的心云血星其功率都是平时状态的两倍!
只有在激发状态时,步野身上才会出现明显的异状,被人轻易认出。
步野当然不想被识破,不然的话捆在他身上的麻绳肯定会被换成更细更韧的兽筋绳,而且会把他捆得跟粽子一样。那样的话,别说是他,就算是洪仲威都别想挣脱!
眼看着终于是过了中午,只要再坚持半天便是晚上,他也会被独自关进屋里。
那是他逃走的最佳时机,也是最后机会。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步野抬头漫无目的地向前望去,正好能看到东邙村那敞开的南大门,门左侧的箭楼,还有门外的大道,道旁的树木……至于右前方还在滔滔不绝的杨兆才和那些凑热闹的人,则被他完全无视了。
依着这个世界的步野的记忆,步野知道村外的那些树叫做观风树。原因是观风树在成熟期时会结出又小又密集,而且会发出淡淡荧光的果实,可以在夜晚很好地反映出风势。
不过,白天的时候观风树没有丝毫的奇特之处,不高大也不特别绿,在烈日下有些蔫巴巴的。
步野就那么看着这个他毫无归属感的世界,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属于一方,而他则属于另一方。未必是敌对关系,却真的很难融入。
看着看着,步野忽然觉得视野尽头处似乎有了些变化。他立刻朝着那产生变化处望去,便看到了几个在地平线上小幅度上下跳动的影子。
步野的眼睛眯的更狠了,并且想到了此界的一种代步生灵。
龙犸!
这可不是商队或者游方货郎驮运货物的温顺牲口,而是战斗坐骑!
步野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因为他一下就判断出,这个时候村长的大道上出现狂奔的龙犸绝不正常!
然而,此时此刻村子南大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向南方望着,就连梁雄也都还没发现那队龙犸的到来。
要不要出声示警?!
步野心中刚起此念,那边坐在树下的梁雄已是突然静了下来,心云八星的他终于是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梁雄“嗖”地一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朝着南方望去,一眼便将那批已经在地平线上变大了许多的龙犸尽数看到!
梁雄变色大变,毫不犹豫地大吼:“敌袭!!!!”
杨兆才还在滔滔不绝地向村民们控诉着步野的罪状,梁雄这冷不丁一声巨吼发出,差点将杨兆才给吓得坐在地上。
杨兆才完全蒙了,那些村民们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耳朵里还全是因为梁雄那一声巨吼而引发的嗡鸣声。梁雄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哪怕并没有激发心云血星也跟炸雷一样。
不过这个时候梁雄已经顾不上管他们,已是飞奔向村子的南大门,并接连发出命令:“关门!!村防队集合!!夏晨、夏广,登箭楼!刘向,吹响号角!所有村民速速离开!”
“呜!!!!”
直到穿云的号角声在村口响起,杨兆才等人才反应过来,大叫着乱哄哄地向村中跑去。那龙犸的速度极快,这个时候他们也全都看到了村南冲来的龙犸,并听到了低沉的蹄声。
“啊呀!!”
“快跑!!”
“流寇来了!!”
“哎哟……”
那些村民们完全乱成了一团,有几个脚下踉跄,干脆摔倒于地。不过这个时候他们还哪里顾得上疼,爬起来就继续跑。
步野眼看着这些刚才还义愤填膺如今一个个胆小如鼠的村民们从他身边狼狈跑过,心想可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愿意和杨兆才厮混在一起的,全都是这种货色。
没有一个人顾得上看步野一眼,甚至都有人撞到了步野,也完全无视了步野的存在。
步野不再管他们,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大道上。虽然村门已经关闭,但是那种由圆木所成的大门上满是缝隙,他依然可以隐约看到外面的情形。
龙犸的速度极快,便是这一会的功夫里,它们已经冲到了距村门两里的地方,以步野现如今的视力,已经连龙犸上的骑士都看得到。
那些人并没有穿制式铠甲,有的干脆光着膀子,不是流寇就是山贼!
龙犸的蹄声越来越响,步野的眼睛也眯的更厉害,连心跳都加速了许多。只因步野从这个世界的步野记忆中了解到,东邙山一代的流寇和山贼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一旦攻击村庄,往往会将整个村庄都烧掉,并将村里的人屠杀干净!
这些人嗜杀成性,不会放过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他!
得赶紧跑!再不走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怎么回事?!!”
洪仲威的声音从村中传来,并迅速向村口接近。刚才他正在村长家中商议事情,忽然听到号角声,便立刻狂奔过来。他其实已经从刚才逃入村中的那些乱糟糟的村民口中听到“流寇”、“山贼”之语,但是他却并不太信。因为据洪仲威所知,附近的大股山贼、流寇已经都被萧国的军队清剿掉了,而小股的又根本没有攻陷东邙村的实力。
步野本来都想猛挣绳索了,一听到洪仲威的声音便不得不停了下来。
“你看!”一见洪仲威到来,梁雄稍稍松了口气,通过缝隙指向南面的那些人马道。
这时村中各处的村防队成员也都赶了过来,不仅如此,在这种特殊时期,村里那些身强体状的男劳力也都各持大棒、农具在向这边赶。
洪仲威在混乱中惊而不乱,冷静地透过村门上圆木的缝隙向外望去,眼看着那些龙犸冲近了村门南方一里范围,终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邙山贼?!!”
“邙山贼”三字一出,村门内竟是诡异地安静了一下。
邙山贼,乃是东邙山西麓村镇给一股为害了附近一代十余年的一伙山贼起的名字。他们人数不多,共五十人左右,但装备精良,来去如风!萧国三次派军队围剿都被他们借助东邙山的地形逃脱,再后来,官府消耗甚大,干脆以邙山贼人数少成不了气候为借口放弃追剿他们。
但是,只有附近的村镇才知道,这邙山贼个个心狠手辣,劫掠从未落空,实是附近镇县的心腹大患!
只是,邙山贼素以劫掠商队为业,极少听说他们袭击村落,尤其是东邙村这种有三个心云强手坐镇的村子,这一次怎么就敢直接奔袭东邙村了?!
“噢喽喽喽……”
蹄声中,那些邙山贼一起打起了呼哨,听起颇为杂乱,简直如同野人一般,一种嗜血野蛮之意随之席卷而来!
龙犸已经驮着邙山贼冲到了距村门仅两百米处,还在速度丝毫不减地前冲着,那并不整齐的蹄声和呼哨声让每一个村防队成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除了洪仲威和梁雄,所有村防队成员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纵始有人和小股流寇打过交道,却从未遭遇过五十余骑攻村这种事。
而这整个过程,竟愣是没有人注意到步野依然被绑着!
最前面的邙山贼距村门已经不过一百五十米,不能再等了。
步野猛一咬牙,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