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夜晚，射箭场静谧而宁静，我抬头注视着天空中明亮的星星。
揉了揉略显紧绷的眼眶深深吸了口气而后转向阿骨打向他吐露内心的：“最近的一系列事件让我感到担忧。如今金军正在加紧训练以赶超辽军，本应该是众志成城，团结一致共同抗外的时候，却出现了射柳场刺客之事，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如今又将脏水泼在我身上，我担心，金国内部是否存在着异心之人。”
阿骨打站在我的身旁，他的目光也注视着星空，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这些事你不用过于担心，我心中有数。”阿骨打反倒安慰起我来。
淡定，太淡定了……
这完全不是嫉恶如仇的阿骨打的画风……
“这些日子因为受伤和册封的事情，我似乎忽略一件事，那就是：阿骨打从未与我提及校场袭击一事，这里的未提及似乎是有意回避。”
我一直认为他是不想让我过于担心，但是今天我看他的反应，好像另有隐情。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彻查此事。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是那人一次不得手，他定会想办法有二次三次……养虎为患，阿骨打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除非……”
一个观念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阿骨打。”我举头望向阿骨打那双纵使是在黑夜也依旧深邃明亮的眼睛。
“嗯？”他垂目低头看我。
“是不是哪怕知道是谁，我们都不能拿他怎么样？”我缓缓开口。
阿骨打眉毛微挑，先是一阵惊讶，随后眉头舒展，嘴角扬起：
“此话怎讲？”
我定了定神回道：“你是不是知道那天袭击你的是谁？甚至知道那天你可能遭到袭击，但你还是去了。只不过，并不清楚那人会不会真的动手？”
阿骨打的表情显得严肃，他深深吸了口气，紧接着他竟然笑出声，用一种赞赏的目光看向我：”弟弟说你聪慧，我还在纳闷他是如何看出我素日蠢萌蠢萌的小萨满为何会有弟弟如此高的评价，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能告诉我是谁吗？”我问，但是刚开口就后悔了。
阿骨打想告诉我一定会跟我说，不告诉我，便是不能说。
“算了算了，不告诉我吧。我担心我这张扑克脸，知道是谁后，看到那人便如同疯兔一般冲上去创死他。”我忙摇头阻止阿骨打的发言。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反应很搞笑，阿骨打忍俊不禁笑出声：
“弟弟调查出那些伪装成金军战士的人中混杂着辽国人。”阿骨打说。
“咦？为何看出是辽国人？女真人跟辽国人长得很不像吗？”我下意识地反问。
阿骨打听到我的话突然眉头一簇，像是盲生发现了华点一般。
“怎么了？”我忙问。
“那些人身上有辽国契丹的刺青。”阿骨打说。
“蛤这些刺客怎么会这么愚蠢？”我说。
“为何这样说？”阿骨打问。
“那些派遣刺客之人肯定是觉得一定会完成任务，顺利脱身，才会特意选那些身上带有明显身份标记的人混在军队里，不然如果人死了不就一下子暴露身份和动机了，他们不怕打草惊蛇？”我思索然后又说，
“而且这些人应该不是在难民的时候混进来的。因为我听马扩说，他在挑选难民和俘虏作为编队的时候，有一套严苛的选拔机制。一条就是政审，不能有明显的国家属性，尤其是跟我们有敌对关系的辽国士兵。我听马扩说，辽国普通兵是不会纹身的。”
“确有蹊跷。”阿骨打低沉思索道。
我见他低头不语表情严肃至极，于是开口缓和气氛。
我伴着月光拉阿骨打到射箭场的凉亭边坐下。
“说到弟弟，如今从法律层面他也算是我的弟弟了。关于他的事，我想我也可以问一问。”
阿骨打点点头。
“那天在后山，我听他讲了一件事儿。”我端起茶水抿了抿，润了润唇继续说，”他说，他曾经在山上见过一个怪诞的家伙，那人死于自己所造之物——枪。”
“嗯，我曾听弟弟提起过。那是我们都尚且年少，弟弟性格沉稳颇有书生气，很小便能与从大宋来的游侠攀谈聊天，而我则认为女真人是天生的勇士男儿更是应当在战场和猎场上厮杀，所以面对一个穿着怪异，谈吐斯文的外乡人，我跟弟弟有截然不同的态度。”
阿骨打回忆：”我甚至搞不懂，弟弟为何如此看重他，甚至为了那人能够隐居深山数月。”
“你见过那人？”我问。
“见过。唉……”阿骨打眼神中略显遗憾，”与他搏斗竟然输了。早知那是与他最后一次见面，我就应当跟着弟弟一同进山。那人搏斗技巧很奇怪但十分厉害，此后我从未在女真部落找到任何一个能与之相媲美的武士，恐怕就连马扩兄也不能打过他。”
说到搏斗，阿骨打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味。
“咦？小萨满为何突然对那人感兴趣？”阿骨打问。
我清了清嗓子回答：“那人跟我一样，也是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