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箭楼的房内。
转过头，完颜阿骨打正眼神严峻地坐在安静的角落，手中的茶杯散发出淡淡的茶香，他垂目凝视茶水中的波纹，从他眼神中却能看出他此刻的心在乱如麻的思绪中浮沉。
“阿骨打。”我呼唤他。
阿骨打瞬间缓过神，连忙举着茶杯走到我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
“我是怎么了？”我摇了摇依旧晕眩的脑袋问。
“最近苦了你了。医师说你过于操劳。”完颜阿骨打微微皱眉撩起我散落的碎发并将它们别到我的耳后，“喝点水。”
我点头，欣然接过水杯：“你在想什么？眉头都缩成一团了。”
我伸手到他的眉宇间，拨开他挤成两道缝的眉头然后抚平。
“弟弟提的建国一事。”完颜阿骨打说。
“吴乞买他不是一个轻易下结论的人，若是他说，必然是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我说。
“正是。”完颜阿骨打眉头再次紧蹙。
“你们之前有聊过吗？”我问。
“聊过，但都是当个玩笑话说说。”完颜阿骨打说。
“可能就你当做是玩笑了，你弟弟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个问题。”我笑道，然后端详着他的脸问，“你是不愿意吗？”
“倒也不是，只不过这件事需要考量许多。”完颜阿骨打摇摇头，接过我手中喝完的杯子，放到桌上，而后拉起我的手说，“于女真、于你我，都需要仔细考量。”
“你若是有心事可以与我说说，虽然我不懂政治上的东西，但是说不出也会好受些。”我宽慰道。
“嗯。”完颜阿骨打拍了拍我的肩膀数，“如果女真人要想摆脱辽国的控制并且发展壮大，建立自己的国家是一条必由之路。然而，建立国家并不只是简单地宣布一个国号、设立旗帜，这其中涉及到许多复杂的问题，包括如何整合各个部落、如何与辽国等周边国家相处、如何发展经济等。这些问题都需要深思熟虑的答案。”
“嗯，确实。”我点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些也都要事先定好。”
“而且一旦建立国家，我将成为整个国的皇帝，那就跟处理女真部落的那帮小子不一样了。打仗我还行，妥善处理这些问题，啧……我现在想想便觉得繁琐。”完颜阿骨打摆摆手，“女真人历来以狩猎为生，以部落为单位生活，而建国后，必然会要求族人改变生活方式，接受定居和农耕。这一改变，对女真族人也是挑战。”
“可是为了他们能够真的过上安定不受欺辱的生活，定居在一个富饶的地方也是对他们好呀。”我开到道，“这些事儿他们会明白的，而且你别担心，你还有我和婉言、野鹤呢。我们可是跟女真子民的关系好着呢，他们可能能明白你的苦衷的。”
“最后便是这权力的分配问题。”完颜阿骨打终究是提到这一点了。
“你跟我说过辽国的事情，权力既是一把双刃剑，如果运用得当，可以造福国家和人民，如果运用不当，可能会导致滥权和腐败。”我说。
“建国后，亲宗们、妯娌们、孩儿们、战士们等等都要给予他们身份相符、不失公正的权力和赏赐，这些对于日后女真建国后短期内能否平稳和谐很是关键。”完颜阿骨打说着叹了口气。
“阿骨打，我感觉怎么建国比打仗还要难呀。”我笑道。
“就是难啊。”完颜阿骨打罕见抓耳挠腮，“而且若是真要建国，我的那些妻妾们可是都要过来咯。”
“……真的吗？”我问。
“嗯。”完颜阿骨打点头看着我。
“很多吗？”我问。
“不少。”完颜阿骨打如实回答。
“就按照流程走呗。”我歪了歪嘴说。
“哦呜？”完颜阿骨打捧着我的脸上下打量，“我的小萨满今日怎么如此大肚？之前韩若兰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反应呦。”
“韩若兰是后来者……之前的那些是历史遗留问题。”我撇了撇嘴傲娇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