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宽文站出来一步,谨慎道:
“签订契约的是三兄弟,那还有两个人,说不定就混在我们之中。”
日下部接口:
“为了确认各自身份,我们展示一下各自的恶魔,去人少的地方。”
姬野抿起丰润的唇瓣笑了笑,走到仍然坐在车上啜泣的小小红身边,一把把她扯出来:
“走啦走啦,喂。还在害怕什么?”
人群之中,伪装后的二哥与三弟看着眼神涣散、被当场撞死的大哥,表情扭曲地流着冷汗,三弟简直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小巷中。三弟和二哥解除伪装,跪在地上干呕。三弟面目狰狞,拼命用手抹着鼻涕和眼泪。二哥死死地咬着牙,眼中的怒火快要溢出眼眶:
“可恶……!可恶!冷静,冷静!该死,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那个魔人!我还是要去杀了她!”
回想起那个可恶至极的女性魔人,二哥决然站起身,攥紧了拳头,毅然朝巷子外面走去。
“噗呲。”
他的血溅在地上,淌满了小巷。吉田宽文悠然从那边走过来,微笑着看向巷子里。三弟急忙重新化为伪装的模样,跪伏在地上干呕不止。
吉田宽文温和地问道:
“没事吧?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三弟愣愣地看着这个刚刚杀死了他的二哥的年轻男人,后者的手上还沾着血,往下不停地滴下来。可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嘴角的笑容仿佛刚才他杀死的不过是一只老鼠。
三弟流着眼泪道:
“刚……刚刚……啊……看到了车祸,所以……”
吉田嘴角的笑容收敛了,喃喃自语道:
“行家是不会吐的啊……”
他转过身,拐过小巷,踩着满地的鲜血走远了。三弟跪在地上,听着那踩在他二哥的鲜血上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地走远。三弟一个没忍住,又开始大口地呕吐。
大街上。
一个司机将脑袋探出窗外,愤怒道:
“喂!!撞我干什么!”
一个面容娇俏、半边脑子裸露在外的少女笑嘻嘻地说:
“万圣节!”
司机一愣,自言自语道:
“万圣节……?万圣节……万圣节!”
少女甜美地笑了,肯定道:
“万圣节!”
司机陡然兴奋起来,大叫道:
“万圣节!万圣节!万圣节!”
少女嘻嘻而笑,还想说什么,白发独眼的光熙从她背后走来,冷淡地点上一根烟:
“我们走吧。”
熙熙攘攘的车流中,她带着四个形貌各异的美少女视若无睹地从车流中穿行而过,仿佛周身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光熙!那边有回转寿司哦!”
“万圣节!”
随着她们一路走过,只会喃喃地说着万圣节的人不断增多,“晚万圣节”的低语声仿佛蝇群的翅膀振动声,低沉然而无可阻碍地回荡。
“我想吃鲭鱼。”
光熙眯着眼睛说道。
“光熙,我可以科普一点鱼的小知识吗?”那个头顶的马尾辫宛若黑色的幽灵形状的少女说道,含情脉脉地看着光熙。光熙瞥她一眼,见她那期待的眼神,实在没法拒绝。
“嗯……”
“白色的鱼肉基本上都是同一种味道,只是油脂的含量和口感不一样而已,另外……”
“这种事情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啊……”
光熙冷眼瞥着自己垂下来的白色发丝,无奈地说。幽灵少女不以为意,反而愈发开心了似的,抱着光熙的手臂:
“我就知道!嘿嘿!”
“万圣节!”
头生双角、宛若狼似的野性的少女在抱着一片盘子大啃特啃。
“啊!喂!盘子是不可以吃的!”
“要吃的话,就好好咀嚼。”
光熙低着头说到,“今天我已经累了,明天再开始任务吧。”
就在此时,她突然抬头,看向某个方向,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旁边的幽灵少女察觉到了异状,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
没人可以看清她脸上此刻的表情,因为白色的发丝垂下来,将她的脸遮掩得严严实实。光熙低声呢喃道:
“蠢货。”
“什么?”
“姑娘们,我们没有时间休息了。”
话音未落,天空猛然昏暗下来,不知从何处突兀而来的乌云遮蔽了天空。一点炽热的火光在云层身处若隐若现,突然化为一道橙红色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天空。这时人们发觉那乌云之中有着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空隙——
那不是乌云,是某种细小的、数以千亿计的东西,漂浮在空中!人们纷纷发出惶恐的尖叫声,四处乱窜,跑到建筑底下仰头望着那些乌云仿佛远古的巨兽,发出震天撼地的咆哮声,翻滚沸腾着,似乎在与某个看不见的东西战斗!
数以千亿计的细小之物化为贯穿一切的子弹,眨眼间破空而出,浩荡罡风涤荡,吹得地面上的人纷纷抱住身边的大型物体,这才免于被吹飞。
在那闪电般变换的乌云巨兽中,一个通天彻地的狰狞身影若隐若现,无数长条形的东西聚集在它背后,依次展开,宛若炽天使展开象征着权柄的圆环!
那诡异的身影,竟然给人以莫名的圣洁之感,浑如正在向着天国的土地飞升。东京的大街小巷响彻教堂的三座钟声齐鸣,唱诗班放声歌唱,伴着悠扬宏大的钟声,祈祷天国之主的仁慈。
他们误以为天空中的异象是末日降临,正在虔诚地为民众祈福。安详、圣洁的歌声飘荡在人们耳中,抚慰着担惊受怕的心灵。
一个苍老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散布开来,那是教堂的神父,身穿洁白的礼服,手捧圣经,正在伴着圣歌高声念诵圣经之中的经文。
一颗子弹从远处飞逝而来,击穿了他的额头,更多的子弹光火飞逝,教堂化为废墟,一条条生命逝去,圣歌声戛然而止。
血与火如同瘟疫,在街道上恣意蔓延。
最后一声钟声是子弹射击在上面发出来的,铜钟的碎片伴着子弹在空中翩然起舞。
“枪之恶魔……”
大街上,眼神已然凝固的早川秋看着子弹流星似的轨迹呼啸而至,嘴中无意识地说道。他此刻的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或许是仇恨,或许是释然,他看见了富士山,当年的和现在的,都别无二致地映照在燃烧着火焰的眼中。
一株纤细的小花被子弹擦过,半边花萼被烧焦,凋落在地上,剩下的半边皱缩着,尚有几分鲜活,只剩下孤零零的一片花瓣。
当年枪之恶魔取走了他的半条性命,但人没了半条命还能活着。早川秋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癫狂笑容,它现在要来取走剩下半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