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消息旋风般席卷了全城。从莫斯科来的特使大人,要设晚宴邀请一位神秘人物!全城上下纷纷猜测,一时间众说纷纭,但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有人说是要邀请一位强大的恶魔猎人,一起对付那个杀害了艾格斯将军的魔鬼,然而又立马有人出来反驳,其实是邀请一位远跨重洋而来的他国大使!
两派的支持者吵得不可开交。这时候出来格外不着边际的说法,特使大人其实是邀请了那位魔鬼前来,将这场晚宴作为决战的战场!
唯独这个说法,被所有人嗤之以鼻。你当那个魔鬼傻吗?这种情况,总不可能是叫你过去一起坐下,亲切地喝茶吧?
魔鬼不可能去,特使大人也不可能这么邀请!
然而过了一会,确切的消息传了出来。
特使大人公开设宴,邀请那位“魔鬼”前来赴宴!更恐怖的是……那位魔鬼,此刻就在城中!
全城的收音机都在这一刻差点被拍爆了。无数人满腹疑窦,等待着后续的发展。扪心自问,换做任何一个人,听到这个明显不怀好意的邀请,都会选择避其锋芒!既然明知对方会如此,特使大人怎么会做出这种决定?
不一会儿,一辆华贵的加长版吉斯停在旅店门前,惹来大片羡慕与好奇的目光。这次来的依旧是那个信使,不过是充当引路人。信使从车上下来,微微躬身,看着从旅店里施施然下来的纪杨二人。
在门外等待着凑热闹的吉姆见那辆华丽的吉斯驶来,一时间脑袋愣愣地转不过弯。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在他脑海中冒出来:
难道这个住在他们店里的,总是一副温和模样的年轻人,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魔鬼”?
他震惊地看着纪杨,似乎想从纪杨的脸色上印证这个说法。如果是魔鬼的话,前往参加特使大人的晚宴,总会有些畏惧吧?怎么可能这么昂然无惧地走出来。
想当初,苏联漫山遍野的钢铁洪流之下,没有任何什么魔鬼恶魔之类的东西能够幸存,无一不在炮火与钢铁之下殒命,化为历史的尘埃。
然而他无法从纪杨的脸上读出任何信息。纪杨丝毫没有在意吉姆探究的目光,冲着信使颔首致意。
“准备妥当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纪杨点点头,和泽渡一起上了车。对方应该也清楚泽渡的事,如果把她抛在旅店里,说不定会派人把她抓去,成为对方掣肘他的后手。毕竟她现在没有恶魔契约,毫无抵抗能力。
在关上车门的最后一刻,纪杨扭过头去,对着吉姆微微一笑。看着那温和的笑容,吉姆的心倏然一颤,仿佛在被漆黑的枪口指着一般,直到纪杨收回目光,那处在死亡边缘的恐惧感才忽而消失。他这才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但是他非但不恐惧,反而感到一丝向往!
原来那位一直住在店里的客人,就是魔鬼么?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正相反,面对明显设下圈套的晚宴,竟然无所畏惧地正面应下!
吉斯的引擎发出阵阵轰鸣,腾起大片雪雾,朝着市长府缓缓而去。那里早等候着一排欢迎的侍者,见吉斯驶来,纷纷躬身行礼。
与此同时,等候在道路两侧的记者见到那辆驶来的吉斯,顿时沸腾起来。那个魔鬼竟然真的敢来赴宴?
无数把人惊掉眼球的标题迅速被拟出,发往报设。
“震惊!传言中的卑鄙魔鬼前来赴宴!不明所以的行为,将在今天为自己带来死期!”
……
那位特使站在门前,苍老的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纪杨从车上下来,那位特使缓步上前,从容道:
“看您的模样,似乎对我们冒昧邀请并不意外。”
纪杨微微摇头:
“不过是强装淡定罢了。这副阵仗,可让我受宠若惊。”
泽渡在他身后半步,略有些瑟缩地挽着他的胳膊,不时偷偷打量着特使。但后者仿佛压根没有注意到她,只是一味地与纪杨交谈。
泽渡在安心之余,一股怅惘的感觉默默地浮现出来。她出身的地方根本不在乎她,甚至将她像速食食品一般,用完即弃,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纪杨了。她黯然抱紧了纪杨的胳膊,纪杨察觉到这一点,回头过来对她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特使顺着纪杨的目光看来,总算注意到了泽渡,但脸上带着些许疑惑:
“这位是……”
纪杨笑而不语,笑容中的含义不言而喻。特使见状,也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没再多说话,一路带领着纪杨来到晚宴会场上。角落里播着唱片,悠扬的乐曲声从那里婷婷袅袅地传出来。无数仆人走来走去,匆忙地将各种饮食端到宴会餐桌上,空气中弥漫着暖融融的烤松饼的香气。
有个身穿齐整黑西服的年轻侍者走过来,沉默寡言地领着纪杨来到座位坐下。他端着盘子的姿势相当怪异,略微挽起的手腕处露出一圈黑铁似的圆环。
泽渡挽着纪杨胳膊的手悄悄捏着他的腰间。纪杨转过头,悄悄道:
“怎么了?”
泽渡满心恐惧,低声道:
“他就是艾恩。他……为什么要在这里装成侍者的模样?”
很快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焦急地在纪杨耳边道:
“糟了!他们恐怕有埋伏,我们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
纪杨毫不引人瞩目地摇了摇头:
“来不及了。你看后面,早就有人把入口堵死了。”
泽渡愠怒道:
“你不是有地狱之恶魔的能力吗?”
纪杨见理由被戳穿,尴尬一笑,很快毫不在意地道:
“既然你也知道,那我们不妨看看他们要摆什么阴谋?大不了到时候再跑就是了。”
泽渡见坳不过他,只得拧着眉毛,跟他一路来到座位上坐下。随即特使上前寒暄了几句,晚宴正式开始。唱片被乐队所取代,身穿统一制服的乐队成员蜂拥而入,手里拿着各式乐器,坐到被鲜花和缎带掩盖住的边缘开始奏乐。
那是一首着名的民间乐曲,不知为何演奏得格外瘆人,阴沉的曲调流水似的从乐器中流淌出来。泽渡总觉得演奏的乐曲中有一丝不和谐的音符,但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只得归因于她自己疑神疑鬼。
特使端着一杯红葡萄酒,风度翩翩地走上前来,开门见山地吐出来意:
“您应该知道……我们邀请您来这里背后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