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索伦巫师的惊异
“不行，现在是在巫师船上，一旦失去理智，索伦巫师说不定会直接处理掉我……”
罗兰低吼一声，死死地扯住飞速膨胀的胚胎——不，现在已经不足以用胚胎形容它了，仿若铁荆棘一般的触支快速延伸，带着倒钩的利刺挂住罗兰手掌心的皮肤，撕扯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罗兰面色冷硬，纵使手掌被划得露出森冷的骨骼，也绝不松手，猛地用力，想要将早已植入血肉深处的铁荆棘拔出来！
他的思路很简单，目前还不了解铁荆棘的习性，既然它在汲取他的生命力，那直接将它拔出来就好了。
无数细小的根须扒住肌肉，攀附在骨骼表面，网状的血管与筋络被拉拽得逐渐从身体上分离。
如果硬要扯出来，很可能将罗兰的整个手臂都废掉！
潮水般的饥饿感从身体深处涌出，意识宛若在接踵而至的浪潮中被高高抛起，又砸落在水面之下，一片昏涨。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罗兰的双目已化为一片赤红，挣扎着抬头看去，视野之中唯有一片模糊。
门外站着一个身影，浑身弥漫着淡淡的烟气，透过满是血丝的双目看去，有种诡异的恐怖感。
“滚开！”
罗兰拼尽最后一丝清晰的意识，面目狰狞地怒吼。
翻滚的饥饿感再也无法抑制，铁荆棘闪电般伸出，缠绕住门框，瞬间收缩，庞大的力量顺着铁荆棘传来，带动罗兰的身体向着门外的身影扑去！
门框上的铁荆棘一沾即收，此刻竟化作了第三只手，也朝着门外的身影撕扯而去。
“砰！”
铁荆棘坚韧的触支抽击在了身影周身几寸的位置，诡异地凝滞在半空中，再难寸进。
那股弥漫的烟气不断荡漾着，散发出连绵不绝的斥力，将罗兰的攻击都隔绝在几寸之外。
随后，那个身影轻轻伸出一只手，按在了罗兰的额头上。
“二等学徒级别的攻击力……已经被饥饿感驱使，要化为野兽了吗？”
一股淡淡的杀意荡漾出来。
冷冽如刀。
罗兰已然一片混沌的理智感知到那股杀意，猛地一个激灵，精神海之中，【快速思考I】剧烈震颤，前所未有的剧烈光芒璀璨夺目，照亮了翻腾不休的精神海！
与此同时，【他来买单】也迅速开启，尝试着能否将饥饿感进行转移。这种饥饿感是伴随着胚胎的异动出现的，按理说应该能算作代价的一部分。
忐忑之中，罗兰惊喜地发现，充斥着脑海的饥饿感竟然真的被剥离出一部分，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而在他的精神海中，浮现出几个淡淡的光点，那是与他有联系的、可以进行代价转移的人选。
罗兰看也不看，随手选择了一个，将剥离出来的饥饿感丢了过去。【快速思考I】紧接着发挥作用，高速洗涤着带来的恶性反应。
充斥整片精神海的饥饿感飞速消退，罗兰的意识翻滚着，又重新回到了脑海之中。
饥饿感依然汹涌地冲击着脑海，但已经不像刚才那么难以忍受。
罗兰顾不得检查自己的身体状态，急忙睁眼。视野中的血红色迅速消退，露出了面前那道身影的面容。
“索伦巫师大人！”
空气中那股冰冷的杀意一滞，索伦巫师垂下的眼帘抬起，略带诧异地望着罗兰。
他右手的指尖之上，浓缩的辐射粒子正在迅速汇聚，构建出一个繁复的符文阵组，一点炽热的火光若隐若现。
见罗兰叫出了他的名字，索伦巫师的目光闪动着，垂下了正在构建巫术模型的手。
“你竟然恢复过来了？”索伦巫师用惊奇的眼光打量着罗兰，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珍宝一般，伸出手撑开罗兰的眼皮，仔细观察着他眼底的血丝。
微光亮起，冰凉的某物凭空出现在索伦巫师的手中，后者看也不看，顺手塞进了罗兰的嘴里。
冰凉的感觉顺着食道一路滑下，在胃中炸开，化为万千丝线般的能量，扩散到身体各处。
罗兰感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如久旱逢甘霖，争先恐后地吞噬吸收着那股冰凉的能量，难以忍受的饥饿感随之舒缓下来。
罗兰心知索伦巫师恐怕喂给了他补充生命力的东西，后知后觉地砸吧着嘴。
凉丝丝的，还挺甜。
然后他露出尴尬的笑容，望着站在他身前的索伦巫师。
眼前的索伦巫师并不是那副年轻与衰老并存的诡异模样，身体底下没有宛若地毯般的皮肤蔓延开来，俊朗的面容上一片惊异。
见罗兰恢复了理智，他饶有兴趣地围着罗兰转了一圈，口中啧啧有声：
“居然能从那种被饥饿感驱使的状态脱离出来，有点意思。我做了数十例实验，你是第一个做到这一点的。有点意思！想不到感知到铁荆胚胎的异动，过来查看一番，居然能发现这种有趣的事情。”
罗兰心中一惊，他身为穿越者，词条系统的秘密绝对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巫师都有着一颗好奇的心，万一被人知晓了秘密，不知有多少人会想着把他抓到试验台上。
微微颔首，罗兰声音干涩：“多谢索伦巫师大人。”
“不必谢我，我只是替你补充了一点生命力而已，能脱离出来还是看伱自己。”索伦巫师摆摆手，眼睛眯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身为正式巫师，保护有潜力的巫师学徒是我的责任。”
罗兰在心中冷笑一声，要不是看上了他的研究价值，索伦巫师怎么可能会出手救他。
他分明感觉到，索伦巫师刚才已经动了杀意，那是看见实验失败的小白鼠，处理实验废品一般的漠然。
如果【快速思考I】刚才没有发动，他很可能已经化为灰烬。
心思电转之下，罗兰恭敬地躬身：“请原谅我，伟大的索伦巫师大人。我没有遵从您的吩咐，私下里对那个胚胎进行了实验，差点酿出大祸。我甘愿承受一切后果。”
“铁荆”的胚胎仿佛受到了某种影响，此刻萎靡地耷拉在罗兰的手臂旁边，就连金属般冷凝的表面也失去了光泽。
没有了能量的供应，它一点一点地收缩蠕动着，逐渐缩回了破开的伤口内，钻入血肉中消失不见。
只有鲜血淋漓的伤口还在作痛，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索伦巫师和善地微笑：“我说过，违反规则会受到责罚，但有勇气去违反规则，质疑权威，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同样是巫师可贵的品质之一。既然你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那就下不为例。”
他把手探入巫师袍内，絮絮叨叨地啰嗦着。
“但你得知道，巫师的道路上有太多未知，过分旺盛的好奇心同样会害死自己。因此，学会平衡自己的好奇心，是每个成熟的巫师必须学会的东西。”
罗兰看着索伦巫师一反常态的和善神情，心中已然有了预感。笑脸给够了，接下来该上大棒了。
“告诉我，你是如何从饥饿感中脱离的？”果不其然，索伦巫师轻声问道。
从他的衣袍底下，耷拉出松松垮垮的皮肤，索伦巫师取出一只羽毛笔，竟然将自己的皮肤当作了笔记本一般，在上面记录起来。
“被‘铁荆’汲取生命力的时候，受饥饿感驱使的状态和修炼骑士呼吸法失控的状态有相同之处，甚至可以说两者就是同种状态。”
“修炼骑士呼吸法失控的疯子有很多，其中不乏意志力坚定者，但他们都没能恢复过来，像野兽一样死去。”
索伦巫师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冷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罗兰。“你又是怎么回事？这其中，似乎存在着很有趣的东西啊。”
“你可以组织一下语言，我给你两分钟时间，这是命令。”
浓厚的烟气从松垮的皮肤表面蒸腾起来。
看着索伦巫师森然可怖的眼神，罗兰知道自己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