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得她的头发几缕被高高扬起，蒋溯尔怕她凉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一旁的男生把大衣脱下来裹住女生，两人看着他俩私私窃窃地笑着走过。
这画面不知触碰到了蒋溯尔哪根神经，憋着嘴盯着自己穿的卫衣心情阴沉下来，林清缱觉得他这样有些好笑，忍不住调侃道：“不就是盖个外套这有什么，不行我把外套脱下来裹着你。”
蒋溯尔被她这话刺着了，眨了眨眼：“以后我也穿外套。”
“你干嘛呢。”她笑着用肩膀撞了一下他，“我又不需要你这样。”
恰这时手机响了，她从口袋里拿出来，是徐队，蒋溯尔的表情呆滞下来，林清缱示意他别说话，边往外走了几步：“喂，徐队？”
蒋溯尔凝着她来回走动，心也跟着煎熬，睫毛颤动了两下，又阴郁起来。他怕接了这个电话她就要走了。
这个漫长的一分钟过得让他浑身不舒服，看着她肃穆着脸快速走来，他竟然又奢望时间能够再次慢下来。
“东茂路出事了，我要去一趟。”直到她开口，他才感觉血液又开始流转。
“那打车过去吧。”他找回自己的声音。
林清缱想了想还是说道：“场面估计有些不好，要不你在酒店等我。”
“不会是让你打架的吧？”
她一手拉着他的卫衣绳在手里转着一手打着车，“怕是要出人命。”
他霎时间出了冷汗，瞳光涣散起来，大概是出租车来了，灯光照的他有点头晕。
时间有点紧迫，林清缱拽着他上了车：“师傅，麻烦您开快点，有点急。”
“姑娘，东茂路出事了啊，你是不是去看热闹的。”前排的司机唠着。
“看来消息传的真快。”林清缱看了一眼手机，“不过我不是看热闹的，麻烦师傅您再快点，车牌号我已经发过去了，这儿一路绿灯，而且没人挡您的车。”
“姑娘，您…哪号人啊？”司机被她说的有些发毛，再看着路口的车竟然在被警察疏散，红绿灯也在还有二十二秒被强制转成了绿灯。
“您别担心我是警察，您尽量快些。”她安抚着，又转头声音有些干涩地对蒋溯尔说，“一会儿你站靠后点。”
这一路畅通无阻，凡事快到的路口不仅通通绿灯，甚至有警察指挥着两边的车为他们让行，车还没停稳，林清缱就拽着蒋溯尔急急下车。
“时间很紧，你去找个地方坐着等我。”她解释不了那么多，更不想让他看见之后的所有。
他盯着她一路走远，背影单薄的孤勇，一股劲地扎进了人群。
三三两两的人从他身边路过，其中两人的声音很大，他恰好听了个清清楚楚。
“是这儿吧？”
“是是是，听说划了十几刀了，那姑娘现在半死不活的。”
“啊？那我不想看了，万一这人疯起来冲进人群捅人怎么办？”其中一个男的怂了，站定想返回，又被带他过来的哥们拽住吼着。
“有警察围着你怕个屁啊？！”
恰好路过的一对母女，女孩被抱在怀里听了这话歪着头瞪着眼无辜地问着：“妈妈，那警察叔叔怎么办…”
这声音脆生生的散开，不知是叩问住了谁的灵魂，让刚才那两个年轻人和周围匆匆赶来的人顿下了脚步。
女人被问的哑然无声又尴尬，只能抱着女孩走的更快。
“妈妈，警察叔叔会怕嘛？”
他想起林清缱，蒋溯尔白着脸六神无主向人群冲了进去，眼尾漾着红，只觉得风刮得脸生疼。
…
林清缱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到霍谨，可惜她没时间这么惊讶下去，目光略过他身上，接了让人递来的枪，里面只装了一发子弹。
她看了不远处，那女孩穿的一身白裙子，上面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如果不是被人一只手卡着喉咙恐早就像烂泥一样摊在了地上，那歹徒拿着明晃晃的刀叫嚣着。
风吹着她的裙角荡来荡去，看着格外吓人，可惜吓不走这些看客，此刻这种真实又可怖的场景，让这些人看的津津有味，仿佛是在看超大屏的电影，更何况这是真的身临其境。
“身上有十二刀，两人贴的太近不好开枪，而且这人就是想拿人质当挡箭牌。”一旁的霍谨开口，“周边群众还这么多，再拖下去恐怕要死。”
“林警官，我们这双方家属都叫过来了，可惜谈判没谈下来。”负责的警官说着，“我们这儿的同志没太大把握，听说您刚好在这儿…”
“不用说这么多。”林清缱看着那被挟持的女孩似乎已经失去意识了，有些着急，“先把群众疏散了。”
“赶不走，也不知道谁传播的。”那警官看了眼不远处越来越多的人，再看看这边警戒线外呜呜泱泱，“这还来的越来越多了。”
“去传一下，愿意以身犯险替换人质的可以过来。”她抿着嘴，用手比了一下，指尖尽头，那人拽着人质动的厉害，此刻的生命苍白的像是一块破布，被那个人肆意摆成任何姿态。
她收了手，有八成的把握。
“警官，警官。”林清缱那话一出，听到的人都作鸟兽散，剩下几乎都是穿着警服和护士服的，这两个母亲倒是尤为突兀。
这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脸上泪痕还没干，看样子哭了好久了。
“阿姨，别担心，您女儿会没事的。”她目光没离开那抹白裙，拿着枪卧在地上准备瞄准。
“我儿子不能死，我儿子不能死。”另一个妇女疯了一样扑过来。
林清缱怕走火，赶忙收了枪往后站，只觉得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广场刺耳的很。
“知不知道您儿子在干什么？阿姨，您儿子这刀要是划在您身上，您身为受害者怎么原谅他可以。可现在是人家的女儿！”她耐心被磨完了，抬头字字狠厉起来，“实在不行您现在去替受害者，划在您身上的刀您不想您儿子承担那行，您愿意么？您要愿意我去安排。”
“我…我…”那妇人噎住了，眼前这人眸光冷的骇人，让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往头顶窜，这人年纪轻轻，可她这模样莫名让人…害怕…
林清缱再去那边果然情况又再次升级，受害人因着这两声叫喊又挨了两刀，不过还好，都不是大动脉，拖拽的动作也更大了。
“管着点。”她示意其他人控制着现场，小跑几步换位置寻找突破口。
此刻的风迎着脸颊，可她却热的冒汗。
生死攸关的事情，她到底还是没那么冷静。
霍谨又过来添砖加瓦凑近催着：“快点，我看着受害者撑死还能再活十分二十秒。”
你算哪门子的阎王，给人家掐着表。她这话没说出来，也来不及说，后方有机会，她冷静地搓了搓手，又重新找位置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