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萧睫毛低垂下来，声音低进了尘埃：“是这样吗？”
“是。”她唇角扬起一抹笑来，神情坦然的让他感觉呼吸进去的空气都变得干烈起来。
如今，当着谭梦茵的面，她到底是要把她说过的慌圆回来的，更何况…她本来就是得喜欢太子的。
他眼尾一下子红了，眸像是被激怒的神情一般，以一种痛苦又委屈的姿态走了过去：“又是为了太子？”
“难不成是为了王爷？”她仰起头反问，眦目冷笑，将左腿迈出了一步作为警醒。
这个动作极为刺眼，一下子让季萧僵在了原地，只能苦着脸看着她。
上次见她太过匆忙，只觉得她瘦了，可如今站在他面前他再端端正正地看着，才发觉她已经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衣服宽大了，下巴更尖了些，衬的面容更刻薄。眉目间的明艳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郁。
她的光芒已经被一种阴霾笼罩，他再也看不见了。
“你走吧。”是他害她成了这般模样。愧疚和痛苦扭着他的神经，太阳穴突突地直跳得他头晕目眩，他垂眸蹙眉又慌张地抬头看着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当然得走了，在这个屋子的，一个是他爱的女人，一个是他要杀的女人，她在这里保不齐这次真的要被杀了。
“王爷，你就这么放过她…”谭梦茵眼看着林清缱要离开，当然不肯，这可是处理掉她最好的时机。
这样，在季未墨心里，就不会再有她的位置；而季萧的事情，她也不会再当绊脚石。
林清缱身子一僵，目光冷了下来。这谭梦茵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手段这么多，怪不得能勾搭上太子和这个王八蛋。
她眸光流转，落在了季萧身上。大半年没见，她变蠢了竟然相信了旁人，而他还是依旧谨慎入微，敏锐多疑。
他比印象中更阴冷了，不过倒是多了几分沉稳。那双狭长的眸中透着几分苦涩，倒是让她有些看不明白。不过还好，这人还是这么好看，眼尾上扬，眼角一颗黑点妙笔丛生，让他的脸被深深的刻进别人的心里。
“走吧。”他像是没听见那人说话一样，又重复了一遍。
林清缱这才收回眼神，打开门走了出去。
“谭小姐和王爷感情真好。”她目光缥缈地盯着前方，声音不知是感慨还是讥讽，“这儿的先生说书不错，我还记得脚还没受伤时来这儿听了个世子的故事，到现在还在想这元姑娘若是和世子坦白了他们之间从相遇就是计谋的话，世子还会不会…”
谭梦茵脸色一变，说起话来也不复从前的体面了：“林小姐记性可真好。看来腿的事儿您没受多大影响，竟然还能记得说书…要不还是说林小姐心大呢，换做是旁人…”
“说够了么？”他冷不丁地出了声，烦躁又冰冷。
他头一次这么跟谭梦茵说话，因为她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反复掉进后悔和痛苦的深渊里。
他慌忙去看她的脸色，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痛苦，得到的却只有平静。
可他宁愿她将悲喜表露，因为隐藏感情，要么是对最亲近的人，要么是对最无感的人。他当然没资格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