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晚还做什么蜡烛,赶紧放了东西将人揽进怀里,宋无涯一个劲儿的推她,反被她揽紧。
“怎这么娇气,我又没吼你。”
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她惯出来的,就是想哭。
哄哄我吧,哄哄我我就不走了,宋无涯遂窝在她肩头不动了。
孟月晚哪里想到不过这一句话,人家连分手后要把什么带走都想好了。
“无涯乖,别哭了。我家无涯连剔肉止痛都没掉豆子,我声音大了些怎哭得这样伤心。
“我又不是不赞成你有自己的事业,只是你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刀光剑影的生活,我哪里舍得你再去犯险,何况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
“什么叫连你都打不过,现在有几个人打的过你。”宋无涯的声音哑哑的,还是满心的委屈。
秦池佑是他明媒正娶的夫郎,宴之是她自己钟意的郎君,只有自己,是上赶着的,就不得同她共事……
“你想做什么,得是你自己真的愿意去做的。这条路并不好走,所要面临的流言蜚语,你不一定扛得住。我希望你是真的寻到自己喜欢做的事,并为之努力做到最好,而不是逞一时意气……届时回来哭鼻子……”
“我不会的,”宋无涯抬头,“我才不是受气的主儿,谁要敢诋毁我……哼!”
她拉着人坐到自己旁边:“我这里还有点事情处理,免得你胡思乱想,你先同我说说,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漂亮的物件,好看的都喜欢,你这个香薰我也喜欢。”
孟月晚失笑:“这不是香薰,这是蜡烛。”
“蜡烛?”
她点了一支,宋无涯惊讶道:“好亮,比油灯亮堂。”
“是,而且它不仅没有难闻的味儿,里头添了香油,还会有淡淡芬香。不需要时不时的剪灯芯,也没有烟,能随身携带,打湿了也不打紧。”
孟月晚做的是照明用的大圆烛,这一系列优点说出来,宋无涯立刻补充道:“它还漂亮。”
“它还能更漂亮,照明用的圆柱长烛比较耐用,但它能做无数种花样,颜色可以千变万化,用来做香薰,可以不必考虑形状。”
“我喜欢这个,你教我。”
孟月晚眸色深沉的看着他,摇头:“这个不行,你做不来的。”
宋无涯更加不服气了:“我做的来,不管多苦多累,我就是死了,也不会丢手。”
孟月晚瞪他:“哪里用得着你的性命,过来,我教你……”
她二人一人做了一对红烛,蜡液就用完了,一棵大树总共才收了几次,这么多蜡算是够给面子的了。
“你看,我做的也光洁均匀,等你下回去我房里,我就点上。以后我就做这个。”
孟月晚将小炉的火熄了,没好气的说:“没了,所有的蜡液都在这儿了,要用不完的蜡液,就要种树,还要养虫子,还有好多好多困难,有些我都弄不明白,可难了,算了吧!”
“不行,我就要做这个,种什么树,开春我就去种。”
她狡黠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记录本,从里头撕下来薄薄一叠:“这个交给你,这可是不外传的,你任重道远,要真做不下去了,我……”
“我不会让你失望。”宋无涯郑重的承诺,接过那些纸张,径直从游廊回了自己的房里,研究了起来。
这记录本,本来就记着孟月晚的规划,这制作蜡烛,是她当时在湖南的一个项目,“中国白蜡”快要失传,虫师和手艺人都是最后一代,后继无人。
产蜡的是雄虫,但雄雌两虫发育完全不同,雄虫会羽化,交尾后就会死亡,雌虫会活到次年春天产卵。
就是落下悬崖时,她收集的那些卵包,每个约有七千粒,雌雄比例在一比三左右。
很多地方蜡虫喜欢居住,但因为气候等环境因素,它们不产蜡。所以很多产蜡区和蜡虫生活地区是分开的。
“虫师”需要极有经验的人,挑选虫卵,蜡林也会选向阳山坡,藏风处的地方,故而当初孟月晚交代祖母北上办事,其中一件就是购买山地。
这选虫,她没写下来,有空间在,优质虫卵不成问题,就像那些蚕宝宝,全变成了蛾子产卵。
她主要记下的是其他环节,本来她是要自己来做的,北方没有南边好养,放虫、剪枝、除天敌、打花穗……
所有的一切都要慢慢摸索,孟月晚自己也没有养过,她只是手工制作白蜡。
所以前期的细节,她能想起来一点就记下来一点,当时做这个项目,也是全方面调查了解了的,想到什么记什么。
“在室内摊养二三天幼虫大批( 80%以上)孵化,选择晴朗无风、气温 25c左右的天气上午挂放树上。挂放时先摇落寄主树上的黄叶,挂包部位以一二年生枝的幼嫩枝条,离技条尖端1米在右,挨近树上叶分叉处最适宜,挂活动包的,用叉竿将虫包挂在适宜枝条分叉处,挂后3~5日内检查雄虫定叶情况,及时挑包。”
这挂虫她特意做了功课,那会儿她对这部分很感兴趣,不是季节不对,她会选择学习成为“虫师”。
其余的就是东一句西一句了。
“当白蜡条上开始出现白色蜡丝(放箭)时,应及时采收。”
摘取蜡花,如何根据颜色判断蜡花是不是成熟。
收蜡时间,选择小雨或者有露水的早晨。
如何采摘剥取。
育虫树提前多久采摘。
蜡质提取出来要注意的细节,等等!
……
蝴蝶展翅,尚能掀起龙卷风!
不过是鼓励宴之的短短几句话……
夜里……
在客房的柳相昱收拾了包袱,留下一封告别信,带上大红,同暗门前来的暗卫离开。
隔壁的月璟,枯坐了半宿,将药扔进火盆。第二日一大早,早膳都未用,自己点了朱砂就回了明月楼。
秦池佑唤来白白,一封书信飞朝都,天下皆知“善水居士”竟为一闺中男儿,天下文人墨客无不哗然。
但这一夜,是孟宴之一生都不可能忘记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