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昱嘲笑:“堂堂令主,做的事儿全是族长操心的事儿……管这些做什么……族长的事儿你倒是……”
说曹操曹操就到,外头族长的女儿正捧着一本族谱,上头的“孟”字还是金做的:“令主,家母卸去族长之位,今后令主和族长合而为一,令主所令,族人绝无异议。”
柳相昱一噎,嘀咕道:“这样的烂摊子,族长也不是什么香饽饽,反而困着你。要是只带着你这几个夫郎,甚至只带着大将军这一支,日子都不知道好过多少!”
孟月晚正接过族谱回来,听到柳相昱的话担心其他夫郎也是这般想,还是解释道:“在饥民中逆流而行,那些人轻易不敢抢夺,一方面是我们明面现出来的东西很有限,另一方面,我们这上千族人也是不小的势力,别人也不会轻举妄动。”
“再者,我们只顾着自己,该防范的不止就不止有外人了。若连族人都虎视眈眈,只要一时疏忽就会造成不能挽回的伤害。还不如将这些族人拧成一股绳,才能齐心协力……你们莫觉得委屈……等到了北疆……”
柳相昱有些不自在,他知道孟月晚已经竭尽全力在让夫郎们尽量过得好些了,之前每每会笑话她“饭扫光”。
但直到有一回她说饱了吃不下了,唯一的一次还剩半碗粥没喝完。
那时他才知道她从未吃饱过,因为她之前从未一人吃掉过半锅饭菜……所以,实际上她没吃饱过吧,才会越来越瘦削。
自那以后他再没叫过她“饭扫光”。
现在她还这样细细解释,倒显得他……
其实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她每天都能吃饱,不必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
但柳相昱知道,其实她说的是对的,她的软肋太多,哪一个都不能冒险,只有将族里变成铁桶,她们一家才会过得真正的心安……
秦池佑淡淡瞥了柳相昱一眼,那种寒芒刺骨,他觉得手背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柳相昱咽了咽口水,正想狡辩几句,谁知秦池佑却转过头温柔地对孟月晚说话去了:“我们是一家人,晚晚,你的心意我们都明白,我们明白就行了!”
宴之点头,一脸肃然:“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想做什么我就帮你做什么!”
宋无涯也是握紧了她的手,还不待他表明情意,秦池佑锐利的眼神看着那两只交握的双手。
宋无涯身子僵了僵,默默松了手:“我会护着你!”
宋无涯是有这个资格说这句话的,他习武根骨奇佳,不然也不会让那仙渡门门主自己留着了。
不像秦池佑,打通的脉穴吐纳所得,只够将养将养身子。
宋无涯经脉自从被修复,习得孟月晚的内门功法,加之她从旁辅佐,现在也算恢复了之前的功力两成,日后也会越来越强!
孟月晚心下熨帖,笑得明媚可娇,这等小男儿家的柔媚许久不曾从她脸上见到,现在大家都觉得心中发软。
“夜深了,歇了吧,总归后头会越来越好的。”孟月晚收拾了一番,其他人都自觉下了马车。
这车厢里,是秦池佑和寒衣带着七个月的孟环弘一起睡,宋无涯和柳相昱都有内力在身,晚上不惧寒气,若真受了寒气,运功排一排也就没多大关系了。
孟宴之和孟临之睡在马车下头,周边也都是用油布挡了风的,另外两辆车上头都挤满了孩子们。
三辆车她是毫不客气的全用上了,不是她日日喂骡子吃食和水,这些骡子也到不了这里。
越往北走,天越是冷得厉害,吃食上孟月晚也给得足,大家竟都不愿意歇着,愿意走动活泛身子,还暖和些。
如此赶路,抵达安县之时,竟才十月初二,比规定的日子提前了六日,大张头简直要哭出来了。
这县城别的不谈,这城楼是真正的高大气派,流放之众身故的人数也在范围之内,大张头不仅没吃挂落,还得了安县县令的盛情款待。
大张头带着几人进去办理交接手续,却迎面走来了几位封女。
“孟月晚接旨!”
孟月晚上前,跪拜,身后一众皆叩拜伏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鉴于孟氏芳辈月晚,俊秀笃学,颖才具备。于防疫治疫有功,于赈灾救民献策,大有乃先祖之风范,具大将军之夕影。今特免除孟月晚及眷属流役之刑,赦为一等民子。加赐白银万两、丝绸五十匹。思称朕意。钦此!”
“叩谢圣恩!”
孟月晚接过圣旨,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封女一走,族人们连连道喜。
孟月晚把圣旨一放,紧紧抱住秦池佑:“池佑,我们成功的跨出了第一步,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太女殿下真是给力!”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啊,本来……本来……她的小本本上诸多计划都只能借势为之,现在她成了一等民,律法所允许的范围可是宽泛多了。
太女殿下真是雪中送炭!
宋无涯和孟宴之赶紧将人隔开,一人一身竹鼠皮毛的长麾,在雪地里围在了一处。秦池佑的肚子即将临盆,真怕她喜不自胜失了轻重。
众人在官兵的带领下,先行进入县城的牢狱中拘押,等手续办妥,就会一齐进到流放人员集中看押的地方。
孟月晚几人直接领了户籍和文书,尤其是那张一等民字样的红印章,可真是太令人开心了。
进了县城,孟月晚才觉得自己乐呵早了,除了宽阔的街道,两旁的房屋都低矮破败,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做生意的也不少,唯一一个像点样子的酒楼,也只有两层高。铺子之间也是全然没有章法,像是圈地一样一方占一块,一派混杂。
很明显,官民不和,甚至说官府奈何不得的势力不少。
孟月晚身后跟着的四人,只有冷白皮的孟宴之还保持着那白皙,其余的三个都是晒黑了,皮肤变糙了不少的。
可是那气度和容貌,对比着这里的郎君,也是顶尖的绝色之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