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还没到头。”
“别给我弄断了,小心着点。”
“用尖头锄,换人,小五太毛燥了。”
当一根五米长的巨型葛根被挖了出来,所有人兴奋得大叫,接着就是像一群孩童一样的雌竞,比谁更厉害,险些打起来。
孟月晚扶额,这堆成小山的葛根,八九百斤是有的,要怎么运出去啊。
晚上就蒸了来吃,里头纤维很粗,但清香甜糯,味道还不错,比生吃好吃太多了,饱腹感又强,很受欢迎。
那幸存下来的近三百人,接过葛根却面色惶恐,看着她们吃完,还把剩下的放进背囊,也没人开始吃。
族老诧异:“怎么不吃,你们全存起来?”
族长的女儿孟芳蓝不安的问:“这个……能吃?”
族老更加不解了:“当然能吃,我们都吃了好些天,这玩意儿对身体好,还管饱,生的都能吃呢!”
族长和孟芳蓝一叹:“许是找错了。”
孟芳蓝见她们都一脸不解的看过来,低垂着头解释:“先前的驿站,离着地动发作那地儿还有不少距离,我们也就在你们前头一点点。沈家的东西都没了,族里人饥渴难耐,有人之前见令主吃过这种树根炖肉,便也挖了来吃,先吃的那十来人,中毒没了。”
“天爷啊……造孽哟……”
族老也是连连摇头:“难怪令主再三告诫族人,她将藤蔓的根和木薯的根放在一起做了比较,你们吃的极有可能是木薯。令主说那东西有毒,需要泡水几日,尽数熟透才能吃啊!”
“难怪……唉……她们吃着一股子苦味,都劝别吃,还是吃了不少……”
孟月晚正巧过来,她和小张是最后出林子的,可惜没逮到什么野物。
恰巧听得这话:“木薯分甜苦,甜木薯表皮褐色能轻易剥下,泡水去毒就能煮熟来吃。苦木薯表皮灰褐色,难去毒素,生吃微微有苦涩感,二两就能要了人命。”
族长红了眼睛,这分支考验的糊涂法子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天幕暗下来,孟月晚带着一身倦意回来,正看见宋无涯隔着火堆,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眼眸似映着光的琉璃。
他懒懒散散的盘坐在地上,一只手还拿着小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勾弄着火星子,旁边是背脊笔直,正襟危坐的秦池佑。
两人一个是风流不羁的江湖行客,一个是超俗不凡的世家公子,真是全然不同的两人入了同一幅画。
“坐着不打紧?”孟月晚接过宴之正在忙活的肉条丢进篓子里,牵着他走去秦池佑身边坐下,边朝宋无涯问了一句。
宋无涯立马就虚弱起来,嘘嘘掩唇咳了几声:“疼得厉害,别的都还好。”
“活该,谁叫你不躺着!”柳相昱看着这装模作样的姿态就厌烦。
绿芙和临之都忙着分发食物,寒衣正在喂奶,诡异的这个火堆处就只有这四个男子和孟月晚。
显然人家四个是一家人,所以柳相昱一开口,其余三个男子的眸子直直望过去。
孟月晚坐在秦池佑和宴之的中间,宋无涯坐在秦池佑的另一侧,只有柳相昱,是在对面的。被三双眼睛这样望着,即使没人开口,他也知道这三人的意思。
多余的,他竟是多余的那个!
柳相昱看着孟月晚在添柴火,冷哼一声,他偏不走,偏要看看,这个臭女人会更喜欢哪个夫郎。
“这簪子,是镇子上买的,不知你的喜好。如果不喜欢先将就一下,下次再换别的。”
孟月晚将一枚木樨花纹的木簪递给宋无涯,在大徽,女子和郎君之间必要有信物,以表情定。
没有信物的郎君,表示女子根本不承认他,或者将他当作玩物,甚至可以送人。
宋无涯笑意更甚,他想过千万种结局,本以为能死在她身边已经是最好的那种,现在却还能与她同坐一处,听到她的关怀。
不成想,不止如此,他还能得到情定之物。上天终归是眷顾他的。
极力忍住眼中热意,接过那木樨簪子,宝贝一般放进怀中:“我喜欢木樨花,最喜欢的便是木樨花,小晚儿同我真是心有灵犀。”
这话和说话的调调最没法接受的是柳相昱,立即冷声:“你不要脸!”
宋无涯眯了眯眼,斜睨他一眼:“呵,我们一家子围炉夜话,柳公子倒是知礼数。”
秦池佑无视这两人,摸了摸手腕间的鸡血藤做的镯子。这是两人敞开之后,孟月晚亲手给他做的,他回的是绣了红梅的香囊,里头的桃花也是两人情深所在。
宴之温声问道:“肉干今夜就发下去?”
孟月晚点头:“后头还有两三天路程,期间不会再发其他的了,葫芦已经五人三只,干粮、肉干和一斤多的葛根,省着点是够的。”
宴之点头:“那部分人,今夜就吃了大半。”
她轻笑:“宴之,三天饿不死,但能让人长记性。”
秦池佑很认可:“后头晚晚可别心软,再发果子下去才是。”
……
几人就这样,当真像宋无涯说的那样,围炉夜话。没有柳相昱想看的剑拔弩张,也没有争风吃醋,只有脉脉温情。
还不到三天,两天半,就到了信杨镇,这处县城里最大的一个镇子。
十几米的城楼下,是上千个逃荒而来的灾民正在领着稀粥,大张头没有靠近,令众人原地坐下,押解官差顿时将孟家这些人围了起来。
“大将军,得罪了,地动一事,还需要县官上报,今日只得委屈各位在衙牢里暂住一宿,我定打点妥,安排最干净的大班衙牢。”
孟清眼神晦暗不明:“你自顾行事,不用顾忌孟家。”
大张头这才带着几号人入了城门,小张和众多衙役一起,严守这孟家近千人。
府衙中的县令见到大张头的来意,笑得十分开怀,不仅极快的给她办妥了手续,还补全了崭新的铁链枷锁,更是亲自安排人打扫衙牢,着人安排宴席。
大张头自然认为这县令是崇拜大将军的小官,特此相助几分。
书房里,县令坐在藤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对夜明珠,嘴角上扬:“她们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