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重新跪到孟月晚的身前:“求姐姐收留我们,带我们去北疆,我们愿和姐姐去北疆。”
孟月晚神色玩味:“北疆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且不说山高水远九死一生,到了那里还有十年的开荒服役,你们当真愿意。”
两人连连点头,一丝犹豫都没有:“家中的适龄兄弟,都送了人,本来母亲留着我们兄弟二人,是打算给了县丞。那人比母亲年岁还大,房中小侍常被虐杀,人人皆知……姐姐若不要我们,我们是没有活路的……”
孟月晚听得眉头紧皱,这沈睦行事也实在过于功利……商人经商重利益无可厚非,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当作筹码,那此人行事风格,可能不是一路人。
“你们今夜睡这儿?”孟月晚指了指床榻。
跪着的人娇羞起来:“我们……我们二人……愿同……共同服侍姐姐……”
孟月晚放下茶杯:“那行,我再去寻间客房。”
兄弟二人还来不及阻拦,孟月晚已经开了门。
“姐姐留步,我们走……我们离开……”
这两人哭得凄凄惨惨,一步三回头,人一出门,她立马关了门,拉了门栓。
他二人在门外收了泪,紧紧裹了外衣,兄弟二人眼里的苦涩渐浓,却只能往母亲那里回话。
夜色朦胧,摇曳的疏影打在石子路间,有些诡异。
哥哥轻叹:“阿父说,嫁人端看最低处。这人宠爱正夫,尚是情分正浓,可瞧着,待我们都无半点轻蔑……”
弟弟再淌了泪:“是我们福分不够。”
他们所言,没有一个字是假的,现在被拒之门外,只怕只能被送去县丞后院了。
孟月晚扭了扭腰,捶了捶屁股,真是端着架子坐能把人废了。
四仰八叉的躺了一会儿,正准备起身啃几个包子,却见刚刚饮茶的椅子上坐了一人。
她立觉头皮一炸,看清楚是方才宴席上的面具人,心才落地,是人,不是鬼。
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来,她耳清目明也没有觉察一丝异样,孟月晚心口剧烈跳动,她绝对不是面具人的对手。
“孟小姐别慌,”那人轻笑一声,手间把玩着杯盏,“今夜某深夜前来,实在是已候多时。某名柳相昱,墨玉环是我柳家的东西,合该物归原主。”
孟月晚只道:“那东西不在我身上,待我出城……”
“无妨,本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儿。这玉环可换暗门三件事,还请令主明示,所求不损仁义,只关令主,暗门皆能应允。”
孟月晚点头:“保我孟氏一族安然北上,暗门能应允?”
“不能,只关令主,其他人等暗门不护。哦,对了,前任令主已经用了一个条件,你只有两次机会!”
“那行吧,我个人嘛,暂时也没什么要求的,有事再说。”
孟月晚眼神示意,明显是好走不送的意思。
柳相昱也不再多留:“我会护你北上,至于另两个要求,你可慢慢想。”
孟月晚忙点头,那人已经从窗子离开。
有门不走,非从窗子走,耍帅啊!
检查了门窗,又举着油灯四周探查,顶上檐柱子都不放过。
孟月晚这才大口啃着包子,真的好险,刚刚若是快上一丢丢,她就直接取了包子吃了,还不得被当作妖怪给杀了。
以后还得谨慎再谨慎。
柳相昱回房后也有些不解,父亲让他带着独门秘籍前来,分明是指示这也是令主所求之一。
如今孟月晚竟没提到这上头,若早知如此,他也不必做梁上君子暗中寻她了。
想到刚才那人掐腰扭臀,不禁觉得好笑。这人倒有些将军府的样子,为人算得上磊落,他瞧着,比孟璟丽正派许多。
沈睦确实是犯了难,这孟月晚是个什么意思她实在摸不清,或许根本就是个拎不清的。
两家若要联手……
可她又拒了自家的儿子……她做事如此扭捏,半点女人的豪情壮志也没有,佳人堵在床榻还能拒了,实在是叫人气闷!
就算不喜我儿这般郎君,这当口也该做做样子啊,日后是喜是憎,又有什么打紧,两家明面上过得去就成了!
难道真叫长安说中了,整日里围着灶台奔波的女儿家,能有什么志向和气魄。
长安更加看好孟璟丽,两人结识已有月余。
沈睦不知道大将军为何会让这女娃娃做了令主,许是打定主意让令主不落旁支,一时之间她也有些摇摆不定起来。
孟月晚一连啃了六个包子,一壶茶也见了底,才上床拉了床帘,进了空间。
她换了自己的粗布衣衫,将成年母羊留了两头配种,其余的全杀了。
空间里按类来安置了。
一方专门用来养牲畜,成年的在这一晚都没了性命。
旁边一方用来种树,蚕宝宝快孵化了,桑树苗养了好些。
最后一方上头放杂物,下头还能种些低矮的粮食作物。
大的箱子和水缸都成了中间的隔断墙。
第二日一早,仆人已经送了朝食过来,八个碟子将这一方圆桌铺满了。
“红枣糯米糕,糖蒸酥酪,桂花鱼翅,燕窝鸭丝,百味韵羹,地三鲜,莲子百合汤。最后这碗是金汤干鲍小米粥,孟小姐慢用。”
这一桌甜的,本来就没什么胃口,身前还站着几个侍女,实在是吃不下。
吃了几口三鲜,喝了点粥,就道饱了。
“沈姨在何处,我今日有事需得出府一趟,与她告知一声。”
“家主说孟小姐可当自己家处着,您进出不必打招呼,随意即可,车马都给您备着,门房吩咐一声就成。”
孟月晚出去后,几人望着这一桌子好东西面面相觑,这等食材,也只有家主日日可用,孟家小姐竟一口未动,平日里将军府是吃的什么啊!
就形成两个极端的误会。
书房里沈母也不可置信的问:“你是说她一口不吃,却在路边吃了碗馄饨?”
沈长安也是一脸嫌弃:“真是……吃不了细糠,璟丽所言非虚,将军府早就是个空壳子……”
沈睦叹一声:“不必事事来报,叫她知道了反而不美,车马由她用着,行些便利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