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晚两人被小五捆着腰,并没绑着手,就跟着队伍走了。携带的东西背在背篓里,背篓上面还有个横绑着的大鱼篓。
小五在她们这队队伍最后头抽了几鞭子,骂了一顿,又跑前头:“晚姐儿,你那妹妹只怕活不长咯!”
孟月晚第一反应是那个十岁的庶妹,心中没啥感触,她就是孟佳茹的狗腿子,使阴招很是在行。
虽说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她还真没有以德报怨的精神,也完全没有同情怜悯的心思。
就跟孟家出事一样,像一个看客,只要不牵累我,怎样都好。只是如今多了一人牵挂,那便是秦池佑。
给祖母祖父送些吃的,完全是为了堵住孟母那些人,难得纠缠,另一个原因,祖母也算得上是“孟月晚”的救命稻草,略略帮下以报恩情。
现在听到小五说这话,心里毫无涟漪。都不如今早,她看见空间里昨晚种下去嫩苗,一个晚上就蹿高一大截的情绪波动大。
所以孟月晚只淡淡说了一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秦池佑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思忖,其实妻主看起来没心没肺,很好拿捏,其实反之,她心里有主意得很!
小五感慨道:“谁说不是呢,那么小的奶娃娃,哭着跟猫儿似的,今天早上小张姐悄悄说,她阿父现在都还没奶水呢!啧啧,你祖母一大家子是最先问罪的,那是分文没有啊。这娃娃,我看熬不过今日。”
孟月晚突然想起来了,是那个被多番查探的孩子。现在祖母一大家子的注意力都在完全没有求生欲的祖父身上,倒忽略了这个孩子。
“我最小的那个堂妹?中午我能去看看她吗?”虽然听完小五的话,秦池佑便悄悄捏了她的手指,但她自己的直觉也告诉她,这个娃娃不能有事。
“那自然可以,要我说,这铁链都没必要绑着你,反正也没用,”小五此刻想到她徒手轻易地拽断链条,还是觉得震惊,“对了,小张姐说昨晚的肉很好吃,今天想同你一起去捉竹鼠呢!”
“中午晚上都可以抓的。”
两人笑聊了几句,小五越发感慨这晚姐儿如同换了个人一般,真是时事弄人!她又舞着鞭子,跑到队伍后头去敦促了。
走了一上午,片刻不停,又在最前头的缘故,步伐要更快。
秦池佑真的有些扛不住,腿疼是其次,更疼的地方是脚掌,脚底火辣辣的,每走一步更是挠心的疼。
虽然他不吭声,脸上也没有表情,但半个时辰后他还是逐渐慢下来了。
孟月晚立马便抱起他赶路,惹来一声惊呼,他挣扎着:“妻…主…放…放我下来…”
“少说话,养养嗓子,”她将怀里的人往上抬了抬,“别乱动,看不清路了,仔细摔了。昨天不是见识过我的力气了?嘻嘻,你这身轻如燕的,我单手都能抱起你。”
“会…累…”
“不会,”她贴近耳边低声说道,“美人在怀,我更有力道。”
成功的将人逗得耳根通红,孟月晚顿觉身心舒畅,爽朗的笑声在压抑和苦痛的人群里十分突兀。
胸腔在耳畔振动,秦池佑看着眸子明亮的孟月晚,这就是他的妻主啊,豁达洒脱,永远有一股鲜活得令人神往的气息……
孟月晚可太爱这种仙人坠凡的模样了,搁谁谁不迷糊啊,忍不住啄了他的唇。
他又羞又怒:“胡…胡闹…怎…怎可…”
“哎哟喂,知道了知道了,白日不可晚上可嘛,这不是美色惑人心智嘛,尽量哈,以后尽量克制……”
两人你侬我侬的,走了很长一段路,奈何他一定要下来,孟月晚只能遗憾放人。
实话实说,她就是想贴贴,不愿放人下来,抱着人走一点压力没有,除了手臂长时间不动有些酸胀之外。
中午她这头架起陶锅,水都烧开了,后面的队伍才陆陆续续的赶上来。
孟月晚看见了那群抱着娃娃的郎君们,各个面色惨白,精疲力尽的模样,像姨母的侍人这般刚生产的还有两三个,着实是凄惨。
孟月晚又买了两只碗和一个大陶锅,舀出滚烫的水杀杀,便兑了一碗蜂蜜水:“池佑,这水端去给那最后一个抱着娃娃的男子,让他想法子给娃娃喂一点,剩下的务必喝了。”
秦池佑挑眉,悄声说:“这孩子……要保……”
孟月晚闻言,各种可能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又听他说:“妻主……有法子……是不是?”
还不待她细问,人已经送水去了!
孟月晚索性不再胡思乱想,琢磨着中午的吃食,木薯切小块泡的,野生的毒性大,还是泡两天再吃吧。
厨房收的物资其实不多,粮食干果居多,上好的金盏燕窝,这么精贵的东西拿出来没法解释。
府里新鲜的食材都是当天有专人送来,那肉糜还是秦池佑特意做好,准备第二日一大早给她煮粥喝的。
挑来挑去,黑豆黄豆各泡了一竹筒子。
中午是做不了了,大锅先炒个笋片,再炖肉菜,小锅煮粥。
这里的人更爱喝糖粥,白砂糖红糖那真是两个小瓷缸满满的,红糖补血,还是喝红糖红枣米粥吧,对两个男子都好。
秦池佑给那男子送吃食,她自然就是给祖母那边送了碗炖菜,肉也是舀得多多的。
“小晚,还是你聪明啊,这细水长流的,别人大把大把的钱如流水花出去,你这是打算长远啊。美人相伴,一路吃到北疆,日子可美!”孟芳珂坐在她身边打趣道。
嫡脉这一支的女子几乎人人戴着重枷,起码三四十斤重,才一日半,那脖颈处便磨破了皮,鲜肉森森。
孟月晚鬼使神差的问:“疼不疼?”
孟芳珂一怔,从收押这几天,无人不在唾骂尸骨未寒的舅舅,甚至休整时,绕了道都要来吐几口唾沫。
这妹妹一声轻问,那满眼都是好奇,似乎真的就是单纯想知道戴枷锁疼不疼。她眼里没有一丝怨恨和怜悯,让孟芳珂心里有几分奇怪的滋味。
无所谓挥挥手:“痛什么痛?咱女人流血不流泪,这点磋磨,还不够小娘我塞牙缝呢!有本事再加个二十斤,我一样潇洒轻快……”
孟芳华翻了个白眼,用木枷撞了她一下:“呵!”
“嘶,”这一撞,拉着脖颈那块皮肉,更疼了。
孟月晚哈哈大笑,“咕咕”,这姐妹俩肚子叫起来,一日只吃两个野菜团子,戴重枷走五十里,谁能不饿?
孟月晚就当没听见,取了碗就走了。
孟芳珂嘀咕:“真是狠心的丫头!还怪有意思!”
她又巴巴地凑上去问祖父,手艺怎么样,好不好吃,有没有放盐……也没人阻止她卖丑,祖母祖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苦痛常人不能解,分分注意力也是好的。
孟芳华沉稳得多,她自小少女老成,和双胎姐姐完全不同,实在做不出讨巧卖乖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