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婧怡跟姜希好话说到这份上,以为她会识事务为俊杰,结果被拒绝了一脸。
她表情有些错愕,“顾太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希不想跟容婧怡闹僵,她是容年的姐姐,于公于私,她都应该让着她。
“容小姐,我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我学点东西都要靠蹭,想在你们这些富贵小姐和少爷手下讨生活,都得费尽心机,你要将我踩进泥里易如反掌,那怎么办呢,你真要对我赶尽杀绝,我只好厚着脸皮扒着容总这根救命稻草不撒手了。”
“你!”容婧怡气得站了起来,端起桌上的咖啡直接泼了过去。
姜希闭着眼睛,咖啡顺着她的头发和下颌线往下流淌,嘀嘀哒哒落在白衬衣上,真丝面料立即呈透明色。
容婧怡一时气得失去理智,一杯咖啡泼过去,理智回笼。
她看着姜希满脸满身的咖啡,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姜希,不要妄想攀上阿年,他心地纯善,不代表我是个善茬,你胆敢祸害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姜希睁开眼睛,冷漠地看着容婧怡。
容婧怡被她冰冷的视线蜇得瞳孔一缩,她握了握拳,转身扬长而去。
“叮铃”一声,咖啡厅门开了又合,姜希木然地坐在原位,垂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紧握。
指甲掐进肉里,她也没觉得疼。
良久,她唇边扯开一抹冷笑。
像她这样命比草贱的人,想在京城立足,谁都能踩一脚。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想努力的活着,怎么就那么难?
周遭窃窃私语,客人们对她指指点点,姜希全然不在乎,她抽了几张纸巾擦干脸上的咖啡,服务生跑过来,担忧地看着她,“姜小姐,你没事吧?”
姜希最近在双子大楼上班,经常来这家咖啡店买咖啡,服务生都认识她。
刚才看她被那个浑身贵气的女人泼了一身咖啡,几人你推我我推你的,终于有人跑过来问一句。
姜希微扬起下巴,不甚在意地问她:“我脸上的妆花了吗?”
服务生一愣,随即摇头,“没有。”
“那就好。”姜希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元现金,放在桌上,“谢谢你们的咖啡,很好喝。”
服务生看她挺直脊背走出去,头颅扬得高高的,仿佛一低头皇冠就会掉,她忍不住唏嘘。
“姜小姐真是怪人。”
寻常人被泼了一脸咖啡,或尴尬或难堪,偏偏到姜希这里,她只在乎自己的妆有没有花。
姜希走出咖啡厅,一冷一热的空气交织,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那不是外在体感带来的冷,而是从心脏蔓延至全身每根血管、每个毛孔的一种冷。
寒意透骨,令人生惧。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她却感觉自己置身在冰天雪地,举步维艰的无力感袭遍全身,
她看着远处繁华的金融街。
京城如此繁华壮丽,为何容不下小小的一个她?
“姜秘书?”马路边传来一声惊呼,姜希眨了眨眼睛,偏头看去。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前面车窗半降,露出江源那张性冷淡的脸。
江源似乎也没料到会看到如此狼狈的姜希,他愣了一下。
刚才江淮叨叨说路边站着的那人有点像姜希,他还觉得他是中了姜希的毒。
离得近了,果然是姜希。
只是,她这一身怎么弄得?
江源还没开腔,后座车门已经推开,只见容年拿了一件西服外套下了车,大步走到姜希面前,抖开西装披在她肩上。
离得近了,他闻到了咖啡的苦涩味道,略皱紧了眉头,“你这身咖啡上哪弄的?”
姜希往后退开一步,拉开与容年之间的距离,“容总。”
看她避嫌的动作,容年脸色微沉,“躲什么,我能吃了你?”
姜希微扬起下巴,看着容年那张斯文清冷的俊脸,说:“容总,西装我会洗干净再还您,谢谢。”
说完,她转身就走。
眨眼间,她已经走出几米开外,容年回神,快步追上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悦道:“你在发什么脾气?”
姜希垂眸,看见男人因用力而鼓起青筋的手背,即便这样,那只手还是漂亮的。
她抬起手,轻轻拨开容年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容总,我们是上司与下级的关系,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不好看,让同事撞见更是有嘴说不清,请您自重。”
容年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错愕地看着姜希,“你说什么?”
“容总,请您记住我是有夫之妇,不要自降身份来招惹我。”
姜希说完,也没去看容年难看的脸色,转身大步离开。
容年看着她的背影,气得后槽牙都咬紧了,她这是抽的哪门子疯?
姜希裹着西装回了琴酒家,她一身黏腻的咖啡,难受得很。
她走进浴室,将自己扒了个精光,站在花洒下冲洗身体。
她微扬起头,热水浇在她脸上,哗啦啦砸下去,她呼吸困难。
可这种程度的呼吸困难却让她感到极致的爽,似乎只有这种窒息感才能让她感觉自己仍然活着。
她近乎自虐地冲了十几分钟,脸颊被浴室里氤氲的热气熏得通红。
她狠狠喘了口气,后背靠上冰凉的瓷砖,沸腾的情绪慢慢沉寂下来。
姜希知道,她需要再找个兼职,保证自己有退路。
否则失去了天?集团的工作,她又会陷入被动。
顾必臣还虎视眈眈等着她回去求饶,容婧怡也不会让她好过,她还真是……
四面楚歌啊!
眼眶酸痛,她抬手捂住眼睛,瞥见扔在洗手台的男式西装,一瞬间心里阴暗到极致。
容年,别招惹我,否则我怕我真的会扒着你这根救命稻草不放!
姜希洗完澡出去,看见琴酒牵着姜豆豆进来,看着头发湿淋淋的姜希,两人皆是一愣。
“你这是刚洗完澡?”
姜希点了点头,她抓了抓湿发,“小酒儿,我晚上要出去一趟,豆豆可能得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了。”
琴酒皱眉,“你出去干嘛,法国餐厅那边的工作不是取消了吗?”
“找新的兼职。”姜希说。
“罗姨已经出院了,你有这么缺钱吗?”琴酒知道姜希心里绷着一根弦,逼着她不敢闲下来。
但她每天这么拼命,迟早会透支自己的身体。
“嗯,很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