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豆豆一下子惊呆了,他坐在容年肩膀上,被他温暖的大手托举着。
一瞬间,他的视野开阔起来。
整个客厅都尽收眼底,平常对他而言的庞然大物,此刻都显得渺小。
原来骑大马的滋味这么爽,就好像把全世界都踩在脚底下。
姜豆豆心中充盈着兴奋,他激动地抖了抖腿,“去窗户那边。”
容年托着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天幕低垂,万物都安宁下来。
墙角的壁灯散发着浅淡温暖的光,整个世界都那么安稳。
以前他怕黑,入了夜,他看到的都是光怪陆离的怪物。
可现在站在高处,才发现那些都是树影,并不可怕。
他低头看了看容年,手指在裤缝上搓了搓。
他盯着容年的耳朵,其他人骑大马都要揪着父母的耳朵,他也想揪。
姜豆豆跃跃欲试的伸出手,手指还没碰到容年的耳朵,走廊里传来姜希的声音。
“姜豆豆,你怎么那么淘?”
姜希几乎是箭步冲过去的,看到姜豆豆坐在容年肩膀上,她吓都快吓死了。
姜豆豆也吓死了,伸出去的手“咻”一声缩了回去。
姜希站在容年身旁,伸手就把姜豆豆揪下来,抱在怀里。
“容总,抱歉,豆豆太淘了,您怎么还纵着他往您肩上窜?”
容年一直给人距离感,哪怕他对她的态度温和,她也不敢亲近。
可他刚刚居然把姜豆豆托举在肩上。
那样的容年,身上褪去清冷,多了几分人夫感。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生出一种错觉,觉得他是在哄孩子的奶爸。
其实人夫和奶爸都跟他毫不沾边。
容年看着跟在她身后过来的容家宝,淡声说:“结束了?”
姜希听他略过她的话,也知情识趣的没再继续扫兴,“嗯,今天家宝表现得非常好,他乐感很强,平时多练练,很快就能上手教曲子了。”
容家宝穿着白衬衣背带西装裤,像个十足的小绅士,“小叔,姜老师夸我了,你能给我个奖励吗?”
容年眉眼温和,耐着性子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也想骑大马。”容家宝小脸上满是期待。
容年眯了眯眼睛,他微微倾身,盯着容家宝的眼睛,“给你个机会,换个奖励。”
男人眼神危险,容家宝吓得缩了缩脖子,甚至还有点委屈,“豆豆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也想骑大马。
“找你爸去。”容年不是一个对孩子多有耐心的人。
他纵容姜豆豆,只是因为那一瞬间让他想起了自己。
他可以满足一个孩子的愿望,弥补当年的遗憾。
容家宝瘪瘪嘴,委屈巴巴地说:“我不敢。”
容鹤川严肃稳重,怎么看也不是一个会让他骑大马的爸爸。
刚才要不是看到小叔举姜豆豆,他也不敢提。
姜希把姜豆豆放在地上,看着容家宝失落的模样,她说:“家宝,老师让你骑,来吧。”
她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容年,“容总,劳您帮把手。”
容年眉心跳了跳,那句“老师让你骑”真是让人浮想连翩。
他俯身一把攥住姜希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让江淮送你们回去。”
说完,他转身走了。
姜希看着他紧绷的脊背,隐约感觉他在隐忍什么。
他好像不太高兴。
姜希把姜豆豆送到琴酒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赶去医院。
病房里很热闹。
姜希到病房外,就听到大舅母的大嗓门,这个点了,护士怎么也没赶人走?
她推门进去,把保姆给罗女士炖的鸡汤拎到床头柜边。
大舅母看见她,笑着凑过来,“希希啊,你妈醒了你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啊,你大舅天天问,担心得觉都睡不着。”
“是吗,既然这么担心,怎么没瞧见大舅来医院看看他妹子?”姜希的态度不冷不热。
大舅母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大舅车队事情多走不开,这不是让我过来瞧瞧吗?”
姜希拎开保温壶,盛了一碗鸡汤出来,也没看大舅母,“既然贵人事忙,就不用来了,沾上我们这种穷亲戚,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这话是姜希去找大舅借钱时,大舅母当时甩给她的。
“姜希!”罗女士听不下去了,“你这嘴一天不扎人是不是就闭不上了?”
姜希知道罗女士现在受不刺激,她把鸡汤端到床边,大舅母就挡在旁边。
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您让让,挡着地方了。”
罗女士气得拽起枕头朝姜希砸去,姜希来不及躲,枕头打翻了碗,滚烫的鸡汤泼了她一手一身。
姜希烫得懵在原地。
罗女士瞪着姜希,“你冲谁冲,姜希,你大舅母好心来看我,你不拿她当长辈就算了,还句句刺她,你是不是要把我娘家人得罪光才罢休?”
姜希手背烫红一片,大舅母看见了,连忙去拉她的手,“希希,去冲冲冷水,一会儿起了水泡难受。”
“别管她!”罗女士怒道。
姜希把手抽回来,叫来护工收拾地面,她转身离开病房。
大舅母和罗女士的说话声从门里传来。
“小柔,希希性格就那样,我都没放在心里,你也别生气,当心身体。”
“你们都惯着她的坏脾气,要不是她,老姜也不会死在边境,我……我……”
后面的话姜希听不见了。
她心口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知道罗女士把爸爸的死归咎到她头上,也知道罗女士一直很恨她。
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可听到她这样说,她还是很难过。
姜希一身狼狈,经过护士站时,护士都在看她。
她往洗手间去,站在洗手台边麻木地冲着水。
手背麻刺刺的痛,却抵不上心上的痛万分之一。
身旁忽然站了个人,她抬头看向镜子,看到大舅母惴惴不安的搓着手。
“希希,我这次来,真不是挑事的,大舅母没那么坏。”
姜希冷笑一声,“那您是又有事求我了?”
大舅母尴尬地左顾右盼,“还是你表妹的事,她毕业一年多了,都没找到如意的工作,你跟必臣说一声,让她去白泽集团上班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