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宝趴在姜希膝头,就着她的手喝水,咕嘟咕嘟。
喝完他摇头,“我不累。”
姜希在心里感叹,这也就是容家宝,换了姜豆豆,这么高强度的学习,早就翻脸了。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去玩吧。”姜希笑着说。
容家宝还赖着她,“姜老师,我能去你家找豆豆玩吗?”
姜希一愣,“可以是可以,但是需要你爸爸同意才行。”
“噢。”
容家宝有点沮丧,姜希看他情绪低落,揉了揉他的脑袋,“老师明天还来。”
“可是我舍不得跟老师分开。”容家宝仰头望着姜希,“老师,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姜希对上容家宝期待的眼神,她都不忍心把拒绝说出口。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冷低沉的男声,“姜老师很忙。”
姜希猛地转头,就看到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容年。
她连忙站起来,“容总。”
容年淡淡颔首,他抬腿朝他们走来,容家宝也不敢黏着姜希了。
他低头,喊了一声“小叔”。
容年却看着姜希,“课上完了么,我送你出去。”
姜希连忙将小提琴装好,容年伸手接过去,拎着就往车旁走去。
姜希看了看容家宝,他看起来很失落,她蹲下来,“家宝想去老师家玩,得先经过家里大人的同意,知道吗?”
“我知道了。”
“那老师明天再来,再见。”姜希冲他挥了挥手,容家宝坐在那里不动,像是在生闷气。
姜希看得很不忍心,然后她听到容年不耐烦地叫她的名字。
她抿了抿唇,起身走了。
容年亲自开车送姜希,她不可能真把他当司机,自己坐后面去。
她站在车外,对已经坐进驾驶座的容年说:“我会开车,要不我来开?”
容年冷淡地瞥她一眼,“上车!”
“……”
姜希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座,车子驶出去,姜希看着后视镜里,容家宝被佣人带回屋里,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听说家宝还要学英语德语法语,再在还要学小提琴,对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来说,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对比一下他们家处于放养状态的姜豆豆,容家宝活得不要太惨。
容年注视着前面的路况,“他跟你抱怨了?”
“那倒没有,是我觉得他太辛苦了,他才不到四岁。”
学这么多东西,简直丧尽天良。
“他生在这个家里,这是他的命。”容年的语气显得格外冷漠。
对普通家庭而言,孩子只需要平安健康地长大就行。
但生在容家,他需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不砥砺前行,怎么维护容家的荣誉?
姜希打了个寒噤,“你们家真可怕。”
容年抓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僵,他抽空瞥了姜希一眼,“我以为你早就习以为常了。”
姜希听出他这话意有所指。
她在顾家长大,顾家对未来继承人的培养有过之无不及。
顾必臣从小就有上不完的课。
为了让他对这些课有兴趣,姜希就是那个顺带跟着去学的。
那时候她抗拒过吗?
好像没有!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能抓住机会,将会被顾必臣抛下。
她若想站在他身边,就只能让自己变得优秀。
“对不起,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没人给我撑伞,我才不想家宝淋雨。”
那么小的孩子,本该像姜豆豆一样活得任性恣意,但他却已经背上家族的荣辱兴衰。
容年勾起唇角,讥笑一声,“你把这称之为淋雨?”
“不是,我只是心疼……”
“别人家的孩子,你心疼个什么劲?”容年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她一直提容家宝,让他很不痛快。
胸口堆积的那股郁气越来越强烈,容年脸色冷得像冰块一样。
姜希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被容年的这句话刺伤了。
她抿着唇看向车窗外,很懊恼自己多话,别人家的孩子想怎么教关她什么事,她多嘴干什么?
车里的气氛凝滞,容年薄唇紧抿,姜希一句“你们家真可怕”,刺到他心底最隐秘的地方。
他们家可怕,那说那番冷血无情的话的自己是不是更可怕?
“容总,前面地铁口停一下,我坐地铁回去就行。”姜希突然开口。
容年握紧方向盘,下一秒,他打了右转弯,将车子停在路边。
姜希解开安全带下车,人刚站稳,还没来得及跟容年道声谢,黑色宾利已经如离弦的箭射了出去。
姜希被喷了一身尾气。
她无言地看着黑色宾利逐渐消失在车流中,自嘲地勾了勾唇。
姜希晚上去法国餐厅弹钢琴,换了衣服出来,她才发现整个法国餐厅都没有客人。
按理说周六晚上,又在热闹的金融街,那些白领们下班约会,肯定首先浪漫又美味的法国餐厅。
但整个餐厅空荡荡的,这太不合常理了。
姜希去吧台,拉住一个小哥哥问道:“今天什么情况,餐厅怎么没客人?”
“有人包场。”
“包场?”姜希觉得稀罕,谁这么大的排场?“那我是现在弹钢琴,还是等客人来了再弹?”
“经理说你现在就可以弹了。”
姜希回到钢琴旁,在琴凳上坐下,她弹了几首曲子,看着空荡荡的餐厅,盼着客人早点来。
然而直到她下班,包场的客人都没来。
姜希很纳闷,却也没有多问,但大堂经理给她结晚上的费用时,她拿得有点心虚。
“经理,客人包场却没来,到底怎么回事啊?”姜希问。
“临时有事吧,不过他付了晚上的包场费,来不来我们不亏就是了。”
大堂经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古怪的有钱人,明明包场了人却不到,还要钢琴师不停弹钢琴。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变态?
结果第二天晚上情况照旧,灯火通明的餐厅里只有钢琴声。
姜希也隐约嗅出不对劲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三天晚上,姜希来代班钢琴师时,大堂经理将她叫到一边。
“小姜,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姜希一脸茫然,“没有啊。”
大堂经理叹了口气,“是这样的,小姜,餐厅不能再请你当钢琴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