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一进去,那种轻松的气氛立即消失,罗女士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姜豆豆看了看姜希,又看了看罗女士,低头摆弄起自己的玩具。
还是琴酒见势不对,打破了沉默。
“姜希,听说你老同学请你去吃饭了,医院食堂味道怎么样?”
姜希冲琴酒感激一笑,“还不错,有家的味道。”
“平时也没见你有多恋家。”罗女士冷哼道。
琴酒连忙打圆场,“罗姨,您昏迷的这段时间姜希可担心您了,您瞧瞧她这黑眼圈,国宝饲养员冷不防一看,都要以为是他们园里的在逃大熊猫。”
罗女士面色稍霁,“还是你这丫头嘴巴会说,你爸妈有福了。”
“您这么羡慕,要不您跟琴叔叔商量商量,把我俩换一换?”姜希说。
“你浑说什么?”罗女士怒喝。
琴酒简直服了姜希这张嘴,真会拱火。
她连忙哄罗女士,“那我爸妈肯定睡着都要笑醒,他就老说我不是他们老琴家的孩子,瞧瞧姜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们可羡慕罗姨您了。”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只差没让她气死。”罗女士还在气头上,说话也夹枪带棒。
姜希握了握拳,还没开口,就被琴酒一把按住了胳膊,示意她少说两句。
“罗姨您嘴上嫌弃姜希,心里指不定美得冒泡呢,我知道您爱她在心口难开,您说是不是?”
姜希撇过脸去,想起李玉恒的叮嘱,没再拆琴酒的台。
倒是一直安静的姜豆豆开了口,“罗女士最爱的人是我,才不爱姜希。”
“是是是,谁不爱咱们的小豆丁啊。”琴酒笑着说。
姜豆豆撇撇嘴,“我才不是小豆丁,我是豆爷。”
“好好好,豆爷困了么,明天还要上学,我们回家睡觉好不好?”琴酒放柔声音哄他。
姜豆豆不太乐意,“可是我想和罗女士睡。”
“不行,你不能留在医院!”姜希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姜豆豆瞪着她,眼底慢慢蓄满倔强的眼泪,眼看就要哇一声哭出来。
琴酒觉得自己今晚就是救火员,姜希点火,她负责灭。
“你姐的意思是罗女士刚做完手术,你要留在医院跟她睡,会影响她休息,休息不好就恢复不好,你也不想罗女士长久地住在医院对不对?”
姜豆豆眼眶红红的,“我想罗女士快点回家。”
“那豆豆就要听话,让罗女士好好休息,是不是?”琴酒引导。
“是。”姜豆豆快哭了,又强行憋着,要做一个懂事的小孩。
罗女士眼看时间不早了,赶琴酒他们走。
姜希抱起姜豆豆,送琴酒去停车场,把姜豆豆放到儿童安全座椅上,姜希关上门。
琴酒将她拉远了点,说:“你今晚吃火药了?”
姜希抿紧唇,“顾必臣今天来医院,把律师发给他的离婚协议书拿给我妈看了,我妈激烈反对,不准我和他离婚。”
“顾必臣怎么那么狗啊?”琴酒气愤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姜希晒笑一声,“我有时候觉得我很了解他,有时候又觉得我可能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就这么拖着,等罗姨病情好转再说?”琴酒觉得顾必臣简直狗得不要不要的。
把人的心伤透了,才说不想离,早干嘛去了?
“嗯。”
顾必臣第一时间把离婚协议书拿给罗女士看,就是要罗女士出面阻止她离婚。
如今她不能再刺激罗女士,除了忍还能怎么办?
“要不咱们换个思路?”琴酒出主意。
“什么思路?”
“既然你不能提离婚,那就让他提,他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睡得下去么,找个他睡了摆脱不掉的。”琴酒冲姜希挤眉弄眼。
姜希:“……你这是让我绿我自己?”
“你早就绿云罩顶了,不多这一个,要不然你等说服罗姨,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琴酒没好气道。
罗姨把顾必臣当亲儿子,觉得这世上能照顾他们娘仨的,唯有顾必臣。
就算顾必臣这些年荒淫无度,在她眼里也无伤大雅。
反正姜希坐稳了顾太太的位置,等顾必臣玩累了,迟早会收心回家。
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唯独没有把姜希的感受算在内。
“我再想想。”
姜希不想主动害人,尤其是把一个无辜的女孩拖进来,对那个女孩不公平。
“嗯,我知道你有底线,对了,我给你收拾了几套衣服,你最近都得在医院待着,也没时间回去换衣服。”琴酒拉开车门,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一大袋衣服。
幸好是夏天,衣服不厚,她带了好几套,够她穿一个礼拜的。
姜希伸手接过去,“行了,你回去开车慢点,这段时间就要麻烦你帮我看着豆豆了。”
“放心吧,豆豆挺乖的。”琴酒说。
姜希又凑到后车窗旁,叮嘱姜豆豆听琴酒的话。
姜豆豆直接闭上眼睛装死。
姜希气得伸手拧他肉嘟嘟的脸蛋,小王八蛋生来就是来克她的,她还拿他没有办法。
姜豆豆扭头凶凶地瞪她。
琴酒看着姐弟俩跟仇人似的,她心里都发愁,“行了行了,你快上去吧,别跟罗姨吵架了。”
“嗯。”
目送琴酒开车离去,姜希又在停车场站了几分钟,这才转身往住院部走去。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一转眼到了周六,姜希要去容宅给容家宝上课。
之所以不去毓园,是因为孙夫人想见见姜希。
姜希白天要上小提琴课,晚上还要去法国餐厅弹琴,一天时间安排得十分紧凑。
再加上她几天没回琴酒家,也没舒舒服服洗个澡了,周六早上睡醒,等到刘姐来接她的班,她就拎着东西回了趟琴酒家。
洗了澡换了衣服,她背着琴盒下楼,打车去了容家。
这是姜希第一次来容家。
容家住在军区大院里,两层高的小洋房,很有民国初期的建筑特色。
出租车只能停在军区大院外,姜希拎着琴盒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到容家大门口。
她刚要按门铃,铁门从里面打开,一辆车牌是白底黑字的轿车驶出来。
保卫亭的哨兵立正敬礼,直到车子远去,他们才放下手,朝姜希走过来。
“是姜小姐吗,三少跟我们打过招呼,请您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