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玉宁见关琼儿进了屋,两母女便屏退了下人,独自关起门来说话,想来定是要说今日算计兄长的事,便悄悄摸上了房顶。
“拿到了吗?”穆芷兰的声音比从前更尖细了,落入耳中略微有些刺耳,穆玉宁不禁皱眉。
“没有,只能等下一次机会。”关琼儿在自己女儿面前,倒不似方才那般威风,反倒还有些畏畏缩缩的。
“哼,别又是诓我的,阿娘,你口口声声说沈知碧那贱妇有奸夫,又拿不出证据也不告诉我奸夫是谁,我要怎么扳倒穆玉宁那个小贱人!”
“我...我只知道你父亲他常年郁结不欢,就是为的这个,可是奸夫是谁,那也是我自己的猜测,我不亲自验证一番,有了实证,告诉你也没有用啊。你再耐心等等吧。”
穆芷兰焦躁地拍了拍案几,道:“等?我等了多久了,最开始你说要去取穆玉宁的血,结果她一个撒丫子跑去了边关,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说近不了她的身,怕被发现。
“好吧,现在穆玉骁也好不容易回来了,他没有穆玉宁那么多花花肠子,防备心也不像穆玉宁那么重,结果你又说不行,办不到。
“等等等,我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再拿不出什么能弄死他们两兄妹的东西,只怕别人就要从郡主做到公主去了!”
接下来,便是穆芷兰的各种气急败坏,而关琼儿只能唯唯诺诺地劝慰她。
穆玉宁心里一喜,原来关琼儿这会儿还没拿到实证呢。
前世他们两兄妹那般效忠卫天阑,要取他们一点血,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可是这一世,穆玉宁早早就把穆玉骁给支到了边关,自己则有武艺防身,关琼儿做贼心虚还不敢轻易在自己面前露面,所以才这么久都没拿到他们俩的血。
真是天助我也。
穆玉宁又在屋顶上等了半晌,关琼儿好不容易才安抚好穆芷兰,从她房里出来。
就这半晌的功夫,穆玉宁已经想好了她的死法,以前这两母女住在侯府里,自己还得顾及下侯府的体面,不好直接杀了她们,可是她们既然自己从侯府里跑了出去,想死在外面,倒是给穆玉宁大开方便之门。
但要关琼儿死在忠王府里必然也是不行的,王府里出了人命,不管死的人是多么微不足道,总归会掀起一些波澜,更别说穆芷兰似乎还颇得忠王的宠爱。
只怕不是穆玉宁干的,她也有本事把这罪名安到自己的身上。
穆玉宁追上关琼儿,在她行至王府后院时,她跃出墙去,在门外敲了三下。
这是方才那厨娘与她约定好的暗号,既然王府里杀你不得,那便让你横尸荒野。
关琼儿一听那敲门声,果然四下环顾,发现周围没有人之后,悄悄打开了后门,往偏僻的山道上走去,却不知这一走,她便再也回不去了。
解决掉关琼儿这个心腹大患,纵是被忠王宠上了天,穆芷兰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她这般心高气傲,或许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前世能有那般地位,靠的都是卫天阑和关琼儿的谋划。
如今她两只羽翼都已斩断,却还以为自己才是自己的主宰,没有权势帮衬的女人,在圣原朝就什么都不是。
而她如今最后的指望——忠王,敢犯下私通外敌的谋逆大罪,离他的死期也不远了。
关琼儿身死,穆芷兰自然又闹了好一阵,但是穆玉宁却已经不再关心了。
乡试结束,穆玉骁顺利摘下榜首,沈言的成绩也不错,一家人聚在一起庆祝,而这一次,赫连翊依旧端坐上位。
“你怎么又来了?”穆玉宁怕又被兄长抓到,凑近赫连翊的耳边低声问道。
赫连翊瞥了她一眼,回道:“我有什么办法,你哥哥就是喜欢叫我嘛,况且大舅子摘得榜首,我这个做妹夫的来祝贺祝贺,不是情理之中吗?”
穆玉宁乜眼剜了他一记,浑然不觉两人的小动作都被祖父祖母和沈言尽收眼底。
沈言倒是规规矩矩,立刻就把视线移开了,反正自己这表妹在他面前也没多么刻意遮掩过,至于那赫连世子就更不必说了,每次都恨不得把“玉宁是他的”写在脸上,这段日子,他看得多了,早就习惯了。
反倒是沈家二老,难免心里不怎么舒心,本想着能把玉宁配给阿言,几个孩子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和和美美。
可一方面是玉宁似乎对这北疆的世子殿下还挺上心的,另一方面,不管他们怎么耳提面命,阿言对玉宁好像就一直没怎么上过心。
他们再喜欢,也不能勉强孩子们,若其中一个有心倒也罢了,现在是两个都妥妥地没有心。
更何况,这玉宁的亲哥哥,玉骁那是一点也不掩饰对赫连翊的赞赏和喜欢。
虽说二老现在把持着整个家,但玉宁没了爹娘,还有个亲哥哥压在上头,若是玉骁点头同意自己妹子的婚事,他们两个外祖还能说什么,于是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两个风暴的中心无所知觉也就算了,这勉强算得上第三个风暴中心的穆玉骁也仍旧是无所知觉,言笑晏晏地冲那两人问道:“你们又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玉宁,你对赫连兄要尊重一点哦。”
穆玉宁对自己哥哥的偏心也是习惯了,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赫连翊笑道:“玉骁,玉宁人挺好的,你别老说她。”
穆玉骁不以为然地剜了妹妹一眼,脱口道:“她人好?”但又想想这段时间,妹妹对自己的好友的确客气了挺多,不像以前动不动就不让对方靠近自己。
而且这两人最近是越来越好了,经常看到他们小声地悄悄说话,想来关系是比从前好了不少,又道:“哼,是比以前进步不少了。”
穆玉宁识相地没再做声,赫连翊照样在桌下偷偷牵过她的手,揣在怀里细细摩挲,半晌才把她那皱皱巴巴的心情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