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近黎明,穆玉宁拢好衣服,接了茶水过来放到床边。
少年面上的红晕已都退去,此刻睡得安稳,浓浓的睫毛扑在面颊之上,盖住了那双摄人的碧眸。
穆玉宁忍不住俯身亲了亲,才轻声叫醒他,“阿翊,醒醒。”
“嗯...”少年泄出一丝慵懒缠绵的嗓音,碧绿的眸子悠悠醒转,但只露出了一条缝,看了穆玉宁一眼又合上了,并伸手抓过少女的手,凑到唇边一吻。
平常两人同床共枕的时候,都是穆玉宁睡懒觉,是以还从来没有见过赫连翊这似醒非醒、欲明未明的样子,心里欢喜得紧,恨不得把人箍在这里,看上一整天。
可是想了想,还是又伸手去拍他的脸,“阿翊,快醒醒,天要亮啦。”
“嗯...天还没亮呢。”赫连翊手上一拉,又把穆玉宁拉回自己的怀里,圈好。
穆玉宁顺势凑上去又亲了亲他的面颊,道:“天是还没亮,但是快亮了,昨日兄长说今天要来抓我晨练,他待会儿就要来了。”
碧绿的眸子瞬间睁开,一丝慌乱闪过他的眼角,“你兄长抓你晨练?”
穆玉宁道:“对啊,你再不起来,待会儿被他瞧见了......”不待她说完,赫连翊已经一个跟头翻了起来。
他发丝微乱,脸颊下侧还有枕被留下的几道印子,虽只脱了外衫,但内里的衣服还是免不得皱皱巴巴,与平常那个或一丝不苟或狂浪不羁的样子,都不太一样。
虽然有些狼狈,但却很可爱。
穆玉宁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我以为夜夜翻我窗户的惯贼是不会心虚的。”
“我...”赫连翊面上闪过一丝羞赧,似乎无言以对。
穆玉宁突然就觉得,不想放他这么轻松的走,伸手拽住他刚刚套好的外衫。
“你...松手。”
“我不。”穆玉宁拒绝得坦然,赫连翊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但她的手还是紧紧拽着,道:“昨日我叫你松手的时候你也没松。”
赫连翊想到昨晚家宴时,他也是这般死死地拉着穆玉宁的手,不肯放开,心道:“这能一样吗?!”
意识到穆玉宁就是想使坏,赫连翊连连讨饶,“宁儿,好宁儿,你松手,我错了行不行,晚点我再来跟你赔罪,好不好?”
谁知穆玉宁不但没有松手,还变本加厉地把人一拉,又按回了床上,“我就不放,难得见你害怕,怎么,你敢背着我亲近我兄长,不敢让我兄长知道你背地里怎么轻薄他妹子的吗?”
“宁儿...”赫连翊双手都被穆玉宁抓住,动弹不得,更加慌张。
“让你欺负我。”穆玉宁低头亲了亲他的面颊,然后又深深地吻了下去。
“唔...唔!”若是平时,穆玉宁主动投怀送抱,赫连翊自然开心,可现在哪里是缠绵的时候,他又不忍动真格的,怕伤了这少女,急得眼角被逼出生理性的泪光。
却不知他这副样子,让穆玉宁见了更是抓心挠肝地不愿放手。
“宁儿,宁儿,你...你快放我走,若是被你兄长看到了,我到时候还怎么娶你。”赫连翊终于趁着亲吻的间隙,说出了话。
穆玉宁身形一僵,不再亲他了,但那双湖眸却微微闪烁。
察觉到她有所动摇,赫连翊继续说道:“玉骁他虽然与我交好,可是若让他看到我这样逾矩...万一,万一他生气了,不把你嫁给我了,那可怎么办?
“而且,他毕竟是你兄长,你就给我留点面子,让他不要太讨厌我,好不好?”
穆玉宁脸上飞过一片红云,道:“谁要嫁给你!”
赫连翊微微一笑,道:“你都叫过夫君了,不嫁给我,你还能嫁给谁?”
那是穆玉宁刚才北疆回来的时候一时失言,之后一次也没有叫错过,她自己都早把这事儿给忘了,谁知赫连翊竟然又提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北疆那位和赫连翊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小世子,被自己逗得一脸羞红的样子,心里陡然生起一股,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穆玉宁松了劲,赫连翊轻易地就挣脱开了,看少女羞红了脸不说话,凑上去亲她,“看来宁儿还是想嫁给我的,我好欢喜。”
“你!”穆玉宁回身去探,但赫连翊亲完她便立即闪身,只留下一片衣角,划过窗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随后,穆玉宁的房门响起有序的敲门声,穆玉骁的声音温和有力地传来,“玉宁,起来练功了。”
沈言带着兄妹俩练完晨功,便自行去了别院读书,而穆玉骁则准备进宫述职。
穆玉宁赖在兄长房里用早饭,嘴里一边塞着早点,一边还不忘点评他那身戎装,于是两兄妹又打闹了半晌,这才慢悠悠地各自分开。
用过早饭,穆玉宁乖乖地去给祖父祖母请安,两个老人见了她笑得合不拢嘴,“听说宁儿早上又去闹骁儿了?你看你整日说什么不想你兄长,不管他,结果骁儿一回来,你还是巴巴地就去了,像个小跟屁虫似的。”
穆玉宁小嘴一撅,不以为然地说:“祖母,我哪有,我那是怕他进宫说错话,给我们家招麻烦,所以才特意去提点一下。”
“好好好,我们宁儿时时刻刻都想着这个家,还委屈自己去跟讨人厌的哥哥说一早上话呢。”沈老夫人打趣完她,侧头和沈老爷对视一眼,两个老人都低声笑了起来。
穆玉宁在人前要说自己喜欢谁,向来是脸皮薄的,哪里不知两个老人是故意逗她,“祖母。”
沈老爷捋了捋胡子,道:“好了,你兄长这次回来,主要还是为着科考,阿言之前虽没来京城与骁儿同学,但后来借着你们拜师的事儿,还有去处理瘟疫,也就顺便跟着骁儿学了一段时间。骁儿啊,果真是厉害,你表哥从前在书院里小考就没进过甲等,这回都进了甲等二十。”
穆玉宁笑道:“真的?那师兄也能考个好名次了。”
“是啊,所以这段日子,你可少去闹你那两个哥哥,让他们好好准备,迎接乡试。”
“宁儿知道啦。”
穆玉宁欢喜应承下来,低下头敛去笑意。
沈言得了穆玉骁的点拨,便能一跃进如甲等,云月文前世整日都同穆玉骁一起念书,现下没了穆玉骁,又要在徐家寄人篱下地读书,还能考得有多好呢?
榜眼?探花?
穆玉宁冷冷地看向徐府方向,心道:“呵,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