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芷兰与关琼儿竟然还是进了忠王府!
想来是走投无路,正好卫天阑折了凌钰,便把穆芷兰送了进来。
至于年龄,少女十三四时本就会抽条,身高一上去,再施以粉黛掩饰,装个十六七也并非难事。
见这母女俩的样子,只怕慕冰与凌缃一事,多半就是她们的手笔。
这关琼儿究竟给卫天阑灌了什么迷魂汤,之前两人的店铺亏到四处借贷,照理应是把她们的家底都给搬空了。
关琼儿身上没有钱,也没了侯府掌事之权,对卫天阑来说应该已经是一枚废棋。
既是废棋,又何必还要大费周章把它给盘活,镇阳侯府若想再去找一个“凌钰”,想来应当也不是难事。
穆玉宁得出此事蹊跷的结论后,便先不顾这两母女,转头去与慕冰凌缃会和。
凌缃得了前夜穆玉宁送来的药包,加上这几日也在潜心研制,那方子竟已完善了七八成。
穆玉宁照例是一副情势严峻的样子,说王府守卫森严,若要把他们两个同时救出去,只怕容易被发现。
这两位自然是谁也不愿先走,于是穆玉宁也顺势把话题引到给慕冰的那封信上,几人又相互一对,坐实了卫天阑杀害慕冰好友和凌缃亲妹妹的事。
慕冰思忖片刻道:“虽然我对王爷并无真心,可是这些日子王爷待我不薄,若有人这样害他,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这就是慕冰,穆玉宁一面庆幸自己再一次算无遗策,但另一面心里也有瞬息之间的一丝内疚,不过很快就被她压过去了。
凌缃向来是佩服慕冰的为人,见她执意犯险,自然也要同行相伴。
于是几人又说了些今后的打算,穆玉宁便踏着夜色离开了。
穆芷兰和关琼儿的去向,她自然也要告知祖父祖母,谁知,她回家刚说出此事,祖母的随侍孙婆婆便取出一封密信。
那封密信乃是鲜血所书,落款处还有书写人的血指印,穆玉宁一时不解。
沈老夫人侧目示意孙婆婆细说,穆玉宁便抬头仔细听着。
原来,沈家二老刚上京的时候,便已听了穆玉宁的话去查了卫家与前朝关家的渊源。
只是时间已久,加上关家人大多都已入了奴籍,人海茫茫找起来十分费劲,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一无所获。
直到挽娘死在沈记酒楼,沈家二老再一次意识到京中人心有多险恶,但他们一直也帮不上忙。
便也想过去查一查挽娘的案子,谁知挽娘的案子没查出来,却在倚梦楼找到了一个已入娼籍的关家人。
原来关家当年覆灭,正是拜卫国公所赐。
卫国公靠着此事,成为圣原朝的开国功臣,多年来享天人之福。
关家也是前朝重臣,可最后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男入奴籍,女入娼籍。
可是关家多年在朝,根基颇深,哪怕遭此非难,仍有一些可用之人。
于是他们便掳走了卫国公的小女儿,也就是卫天阑。
听到此处,穆玉宁也是一惊,“卫天阑既有如此遭遇,如何还能容得下关琼儿?”
孙婆婆与沈家二老对视一眼,几人脸色都有些一言难尽。
穆玉宁又听孙婆婆说:“其实关家人本是要掳走卫家一双儿女,可是能力有限,只抓到了卫家女,若有卫国公的儿子在手,他们一刀杀了自然痛快,可只有一个女儿在手,情况便不一样了。”
原来关家有两个女儿,要让往日的天之骄女,自己的掌上明珠落入娼籍,关家父母自然不肯,于是千难万难才让女儿脱了娼籍,可仍旧逃脱不了为奴为婢的命运。
这下有了卫家女在手,两家女儿又年龄相仿,孩子年纪又小,一天变个样子,若日子久一些,便是生身父母也不见得能分辨清楚。
关夫人便动了换命的想法,于是把卫家女关起来,每天逼她讲自己家的事,让自己的女儿全记下,又扒了卫家女的衣服、随身配饰,悉数换到自己女儿的身上。
几个月过去,关家女摇身一变,已是卫家女的样子。
他们杀了卫家女,假装挟持着已伪装成卫家女的关家女故意露出行踪,让卫家人找到。
明珠复还,虽说样子有些变了,但那衣服、配饰,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和自己女儿几乎无异,卫家人几乎立刻就认定找回了自己家的女儿,却不知自己的女儿早就命丧黄泉。
而参与此事的关家人,也被卫家人当场斩杀,只有孙婆婆在倚梦楼找到的那位娼妓,因她当时是关琼儿的婢女便一同被提前送走,才逃过此劫。
穆玉宁手中的血书,便是这位婢女写成,而这位婢女也被沈家二老赎了回来,就藏在已经修缮好的嘉义县主府里。
沈老夫人握了握穆玉宁的手,道:“宁儿,县主府已经修好了,三日后我们就搬回去,好吗?”
穆玉宁一愣,她还沉浸在关卫两家的纠葛之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就突然说到搬家之事上。
见她愣神,以为她是不愿,二老对视一眼,俱是一阵叹息。
“宁儿,这段日子你与那赫连世子朝夕相处,难道祖父祖母还看不出来,他心里对你存的什么心思,你又对他存的什么心思吗?”
穆玉宁还是第一次听到祖母如此不悦的声音,心里不禁开始紧张,“祖母......”
“祖母非是看不上赫连世子,可是如果可以,我们还是希望你嫁给一个简单的、容易掌控的人。”
穆玉宁没搭腔,但却忍不住心道:谁容易掌控?表哥吗?
“祖母这些日子,不仅查了卫家、关家,还查了他北疆的赫连家!你道他家又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家吗?你若嫁过去,只怕更是步履维艰。”
沈老夫人说着,眼中已擒上泪意,“你在京中短短一年,就已经遭遇诸多变故,祖母见你喜欢得紧,也不是没想过让你就嫁给赫连世子算了。”
“北疆虽地势偏远,吃不饱穿不暖,可但凡是钱能解决的事,于我沈家又有何难,他北疆没钱,我们送钱去就好了,必不会让我的宝贝孙女吃苦。”
穆玉宁双眸泛光,急不可耐地接道:“但是?”
祖父祖父反对她嫁去北疆,她倒并不讶异,只是经二老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好像自己从来没有问过赫连翊的家事,而他当然也没有和自己讲过。
虽然听祖母之意,北疆多半也是乱成一团,可她比起担心婚后的艰难,反而更好奇赫连翊究竟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里,他经历过什么事,又有什么所求之事。
不过还未等这“但是”之后的话说出来,门外便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赫连翊的声音有些颤抖的喑哑,“穆玉宁,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