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玉宁一晚上都被赫连翊的言行举止弄得莫名其妙,但见他神神叨叨似乎有些失魂的样子,又忍不住担心,便也先只好随他去了。
本以为他说要捆着自己,是想干点什么别的,虽然穆玉宁相信他不会真的干什么,但真的被捆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点紧张。
结果这人嘀嘀咕咕说了些奇怪的话,一把抱过她往床上一倒,竟然就这样和衣而睡了。
“?”穆玉宁见他真闭了眼,轻轻吹了吹他浓浓的眼睫,“殿下,真睡了啊?”
环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几乎就要折断她的腰,“殿下,你轻一点...”
“闭嘴。”若不是赫连翊说话的语气极尽温柔,穆玉宁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要杀了自己。
穆玉宁等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出声,“......殿下。”
“......”
“殿下,为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你母后不会怪你,怪你什么啊?”
赫连翊终于睁开眼睛,直溜溜地看着穆玉宁,被这双冷眸逼视,穆玉宁少见地产生了想逃开的感觉。
“你真想知道?”
穆玉宁点点头,又说:“你先松一松我。”
赫连翊不动,仍是紧紧箍着她,道:“这帕子是我母后留下的遗物。”
“......啊?”穆玉宁惊讶不已,挣扎了一下,“那你赶紧给我取下来吧,我不知道...对不起啊...”
“你!”赫连翊突然发怒,恨恨说道:“明明是你自己要求系上的,你自己要求的!系上了就别想取下来了。”
“我不知道是你母亲的遗物,用来做这种事...有点...总归是不太好吧。你给我解开,还是用绳子吧。”
本听了她前一句,赫连翊气得面色发红,谁知后面还跟了一句,那红潮却是彻底退不下来了,“...你知不知羞。”
“我不正是因为知羞,才要求换个东西捆的吗?”
穆玉宁一脸无辜地看着赫连翊,直看得他别过脸去,“这帕子本就是我送给母后的,你不要说得那么奇怪...”
“哦。那就还是系着吧。”穆玉宁又乖乖地躺回了那个温暖的怀抱,不挣扎了。
最后两人还是没说清楚,究竟赫连翊嘀咕的关于他母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这么相拥安眠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阿六敦动作连贯地推开赫连翊的房门,道:“世子,诶?都巳时了还没起?世子......”
“滚出去!”赫连翊这一夜都睡得很极沉,听到阿六敦的声音突然想起穆玉宁在他床上,一手拉下昨晚穆玉宁念叨的那根绳子,垂下床幔。
但阿六敦其实在床幔落下之前就看到了床边多出了一双女鞋,大吃一惊早已转过身去。
待得房门重新关上,赫连翊才回过头去看还甜睡在自己怀里的少女,谁知那双浓密的眼睫几乎是在他转过头的同时就猛地睁开。
穆玉宁的手被他捆得紧紧的,竟是一晚上都没有散开,正放在赫连翊的胸前。
赫连翊眼角眉梢的笑意刚要生起,就被穆玉宁一把推开,她脸上震惊有、羞涩有、慌张有,然后她的动作利落地跨出去,踩上鞋子两步跨到窗前,一个翻身没影了。
赫连翊还维持着刚才被她推开的姿势,那刚生出一点的笑意也都还僵持在他的眉梢眼角,使他现在看起来近乎有些狰狞了。
虽然赫连翊也自知自己昨夜做得有些过火了,虽说他并没有做什么真正过分的事,可是毕竟没有成婚,强压着她睡了一晚,始终与礼不合。
更别说还被阿六敦撞了个正着,所以他本来对穆玉宁是有一点心虚的歉疚,可是她刚刚那是什么反应?
是一觉醒来,想起来自己即将嫁作他人妇,所以忙不迭地推开他,要离开他。
凭什么?凭什么!
明明是她自己主动要求的,她自己整天说那些孟浪的话,现在又要据他于千里之外。
赫连翊双拳紧握,眼中血气上涌,恨不得现在就冲去徐家把徐景立杀了。
而他也真的那么做了,起身拿出自己的佩刀,一脸戾气地往外走。
阿六敦十分忐忑地蹲在门口,听到身后的动静一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不过在他犹疑之间,赫连翊已经走出去两丈。
来回看了一下,没看到世子床上的女人,阿六敦神色一松,赶紧跟上去,“世子,你去哪!”
“杀徐狗。”赫连翊头也没回,声音喑哑。
阿六敦这下终于发现他有些不太对劲了,赶紧拉住他,“杀什么徐狗,徐太师?世子你在说什么?你先冷静一下!”
赫连翊被他拉住,但眼里还是阵阵血丝,怒视着前方,一脸的不甘。
但下一刻他的不甘和愤怒中又刺入了一丝诧异,阿六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见穆玉宁双手相握垂在身前,宽大的衣袖盖住她的手,但从她的神色里却看出一点别扭。
阿六敦惊讶不已,“你...你不是...”说着又回头看了看房内,房间里的确空无一人。
突然他想起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上次也是,他明明在世子院门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穆玉宁却突然出现在世子房内。
这次也是,他明明方才看到世子房里有女子的鞋履,而世子反常的反应也说明他床上一定有一个女子,而且多半就是嘉义县主。
可是门一开,县主又不见了,而现在,她又从院外走了进来。
“你...你...你翻我们世子的窗户?!”阿六敦指着穆玉宁的手指和他的声音一样颤抖不已。
“你来干什么!”旁边的赫连翊似乎比他很愤怒,“你也是来阻止我...”
说到这里他却说不下去了,那一脸的怒火中,已经换成了一半的伤心。
穆玉宁不知为何赫连翊突然生那么大的气,但想着自己的来意,还是姑且先凑了过去。
对于她的突然亲近,赫连翊倒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阿六敦跟炸了毛似的连连后退,然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先回避,我回避。”然后就疾步出去了。
赫连翊双目又悲又怒地死死盯着穆玉宁,她竟然还敢来阻止自己去杀徐景立,她就那么喜欢那个狗东西吗,那么舍不得吗!
他显然已经气疯了,根本没想过自己从来没说出口过,穆玉宁怎么会知道他要去杀徐景立。
“你敢!”赫连翊冲她怒呵,穆玉宁似乎真的被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赫连翊怒火更甚,“你敢!”
穆玉宁眼睛一眯,心道:说他是条疯狗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