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翊的表情已经给了穆玉宁答案，她顿时觉得啼笑皆非，“不致命的药你下给我干嘛？”
被人当场戳穿自己的谎话，赫连翊尴尬不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不会是...拿这个吓唬我吧？”穆玉宁露出一丝荒谬的表情，狐疑地问道。
赫连翊尴尬地咳了两声，犹豫道：“嗯...兵不厌诈嘛。”
“哈！”穆玉宁一点面子也没给，往后一仰头，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那这个药是干嘛使的？”
“......就还是会头疼脑热之类的，”见穆玉宁一脸鄙夷，赫连翊辩解道：“那也是很厉害的头疼脑热！很难受的。”
穆玉宁耸肩挑眉，没有说话，但其中的不屑也是显而易见。
赫连翊叹了口气，道：“反正你都发现了，要不我给你解了吧...”
“不要。”
“？”
穆玉宁调笑道：“我要看看它能有多厉害。”
本就是开玩笑的，但赫连翊却大惊失色，“别,千万别，这个药真的很厉害，你别试！”
“哦。知道了，我不试。”看他认真，穆玉宁乖乖答应，又正色道：“殿下还是把这药留我身上吧，不是这个也会是别的，我又不傻，让你再换个真致命的吗？”
她说的轻松，赫连翊的脸却不自然地抽了抽，不过被下药的都这么说了，他这个下药的也不好强求，只好顺从地“嗯”了一声。
“这疫病的药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研制出来，昨天又有几个人被传染了。”赫连翊赶紧转移话题。
穆玉宁问道：“没有扩散到外面吧？”
赫连翊道：“没有，都在我们自己院里，但是因为这病防不胜防，现在院子里的人出不去，我们的人进不了，时间一长，也需要物资补给，到时候货物进进出出，难免不会把这病带到外面。”
“而且，过两天凌大夫也要亲自去看看那些病人，阿六敦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再圈一个小院子，把病人们都转移过去，一来是我那里还不便让凌大夫一窥究竟，二来把病患隔离开，也免得我院里其他人全军覆没。”
穆玉宁点点头，赫连翊蹙眉道：“如此动作，很难保证这疫病会不会传染出去。”
“嗯，这病怕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根治，况且虹晓他们之前虽已经把郊外传染了这病的人都杀了，可是也都是庄子里传染开去了，才被他们得知，那荒郊野外的，难说没有单独被感染的人，而且时间这么久了，说不定还有人带着病出了京，到了其他各地，那样就麻烦了。”
两人合议一阵，都想不出万全的法子，都沉默了下来。
过一会儿，穆玉宁似是有些挣扎地又起了个话头，“殿下，其实救治疫病也是一个很大的功劳，于你于我都是好事，可是...”
赫连翊抬眸看她，也是欲言又止，穆玉宁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这疫病若是太早治愈，扩散不大，伤亡不多，自然是好事，可是落到这功劳上就没有多少了。”
两人静静对视，但都是心照不宣。
最后还是穆玉宁转开视线道：“反之，若这疫病扩散开去，甚至波及京中各位贵人的生存安危，在事情闹开闹大以后，我们再出面拿出药方，将不异于救世之主。”
“可是这样，就会让更多无辜的百姓受难，尤其是偏远一点的地方，药方和药材都没有那么快送过去，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亡。”赫连翊默契地接上后面的话。
“正是此理。”穆玉宁看似轻松地一笑，“不过死的都是圣原朝的百姓，与北疆无关。”
赫连翊仔细看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都搭在腿上的手指都是微微颤抖，不禁心里一痛。
“圣原朝的百姓和北疆的百姓一样，没有道理平白无故去死。”
赫连翊以为穆玉宁自然是和穆玉骁一般心性，是心怀天下，见不得百姓受苦的。
自然也以为自己宽慰的这一句，能让她好受一点，毕竟此事究竟如何发展，在药方研制出来之前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可是穆玉宁眉头紧蹙，牙齿咬得下唇都有些发白了，手指也是不自然的蜷曲着，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感觉好一点。
赫连翊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凌缃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在说什么？”
穆玉宁一惊，连忙恢复了神色，抬头道：“在说希望凌大夫早点研制出药方，这样就能及时制止疫病扩散，晚一天这疫病就会扩散得越广，就会有更多的人送命。”
凌缃皱了皱眉，但见穆玉宁一派坦然，赫连翊也在旁神色严肃地点头，慢慢松开了眉间。
穆玉宁问道：“凌大夫你是来找我们的吗？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是有什么急事吗？”
凌缃方才似是为了探听他们在说什么，几乎站到他们的近旁，这下赶紧退开了半步，才道：“县主说得是，凌某也是这样想的，为了早点研制出药方，凌某想还是要亲自问诊才能知道具体是哪里出的问题。”
另两人都点点头，表示赞同，凌缃又道：“既如此，凌某想不如就今天去探望一下这些病人，顺便也能和各位医师们多多探讨。”
“可我左等右等也不见你们回来，所以便出来寻，不过幸好你们没走太远，不然凌某一家一家地找过来，不知还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赫连翊和穆玉宁俱是一震，赫连翊在城郊那院子里藏了许多北疆的能人异士，自然不能被凌缃看到。
而且那些病患也都还没来得及转移出来，若让凌缃撞上，赫连翊在京中布局之事只怕就瞒不住了。
可是事发突然，凌缃的要求合情合理，他们一时也没有合理的说法拒绝，不禁都沉默了。
凌缃见两人都没有动静，疑惑道：“县主？赫连世子？走啊，我们快些去，应该能赶着天黑前到，是在城郊对吧？”
“哎呦！”突然穆玉宁惊呼了一声，痛倒伏在桌上，顺势还把桌上的茶水都打翻了，滚烫的茶水泼到她的手上，立刻就红了一大片。
“县主！”凌缃马上伸手去扶，却被一道高大的身影隔开。
赫连翊背对着凌缃，看不清神色，但不知为何突然袭来了一种他很久没有再想起的感觉。
是战场上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