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侠士请。”
展阳将两人带上阁楼,那白衣人一见穆玉宁与赫连翊,眸光微动分明已经认出了他们,但却立刻垂下目光和那壮汉站在一处没说话。
“这是我们东家,两位请便。”穆玉宁给展阳使了个眼色,展阳干脆地把门给带上了。
“两位侠士好,敢问怎么称呼?”穆玉宁拱手行礼。
“东家好东家好,我叫秦月明,这是我朋友蔺...”那壮汉话说了一半,被那白衣人打断。
“我叫林东,刚才多谢东家解围,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便扯着那壮汉要走。
“蔺...林贤弟,且慢,这位东家帮我解围,我连东家怎么称呼都还不知道呢。”
穆玉宁面色坦然道:“家姓穆,这是我兄长。”
赫连翊听到她唤自己兄长,秀眉一挑,拱手行了个礼。
那林侠士见状,不动了。
“穆姑娘好,穆兄弟好。”那壮汉又行了个礼,“秦某家中生了变故,本是想上京找亲戚接济,但在城外又遇到了小偷,这才不得已...实在是羞愧羞愧,感谢穆姑娘出手相助。”
“秦侠士客气,谁没有困难的时候呢,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个中滋味一定不好过,更何况林侠士本都要给钱了,谁知那几个泼皮无赖竟然乱要价,我也是看不惯他们的行径罢了。”
穆玉宁趁机留两人喝茶,这回那林东没有再推拒。
“听秦侠士方才所言,是从外地来的,那这京中可有落脚的地方?”穆玉宁刚问出口便见这秦侠士面上浮出一丝羞窘,立刻了然,“若是没有,我这里...”
“不必了,秦兄若有困难,我也能给他找一个住处。”那林侠士连忙说道。
穆玉宁低头喝了一口茶,随意问道:“林侠士是京中人士?”
“不是,林某也是上京来寻亲戚的,不过已经寻到了,可以和秦兄一同前去。”
“林贤弟,这怎么好意思,我今日已经麻烦你太多了...”
“秦兄,你我之间何须多言。”
几人又喝了两盏茶,两位侠士似是要作别,穆玉宁才一副怯怯的样子,开口道:“其实...我也是有事想跟两位侠士打听打听,才多留两位片刻,但...”
“穆姑娘有何难处只管说,秦某一定竭尽所能!”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们行商之人,从没跟江湖上的人打过交道,不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是怕无意中招惹上危险,所以也不该去找谁打听...”
穆玉宁说得诚恳,秦侠士见他们兄妹年纪都不大,想来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发问,当即应道:“穆姑娘你只管说,这江湖上的规矩我们都懂,若是真不能招惹的,我们也不说虚的。”
“既如此...”穆玉宁从怀里掏出两张画纸,“两位侠士请看。”
那是两枚不同的印记,一个偏圆,一个偏弯,正是围猎那日,穆玉宁临摹下的那块儿匕首印记,和赫连翊带回的那把弓上的印记。
林侠士见了,只抬眼扫了穆玉宁与赫连翊一眼,倒也还算镇定。
但那秦侠士却眸光大动,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林侠士似乎也没料到他的反应,追问道:“秦兄认得?”
不待秦侠士答话,穆玉宁上身前倾,一脸焦急道:“秦侠士真的认识?那我终于能找到凶手了!”
她此话一出,秦侠士语间一顿,那林侠士也有几分意外,“凶手?”
穆玉宁连忙接道:“对,实不相瞒,我有一个朋友几个月前不幸被杀了,一直寻不见凶手,这两枚印记就是当时那凶手留下来的。”
赫连翊未发一言,但他那副沉默的样子,也似是默认小妹的说辞,那林侠士倒是不再多言,但秦侠士却是脸色一变。
“你说你朋友是死于...死于这个印记所有的人?”
穆玉宁笃定地点点头,秦侠士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果然认得,你知道这凶手是谁是吗?他是谁?”穆玉宁憋出两滴眼泪,紧紧抓住秦侠士的手腕。
赫连翊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但也并未多言。
“这...穆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人绝不可能杀人,而且...他已经死了他怎么可能杀人呢?”
“死了?”穆玉宁控着眼里那滴泪,要落不落,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时候死的?我朋友是在去年年底遇害...”
“那绝不可能是他了,据我所知这人在去年就已经去世,那会儿天气还热着呢。”
林侠士眸光一转,也劝起穆玉宁来,“穆姑娘节哀,秦兄说这人死了,那定是死了。这杀你朋友的凶手,也许是冒名顶替,若是这样找起来就更难了,若穆姑娘信得过我们,我们便帮你再多查一查。”
“可以吗?”穆玉宁目的达到,收了收眼泪。
“自然。”秦侠士答道:“据我所知,这人是不会杀人的,这冒名顶替他行杀人之事的人,我一定会帮穆姑娘抓到。”
“那便多谢两位了。”赫连翊与穆玉宁一同起身道别。
待得那两人离去,赫连翊才问道:“这算什么把柄?”
“殿下,全天下只有你知道是谁射杀了蔺柏琛。”
赫连翊闻言微一思量,“这又是谁家要倒霉了,被你诬上这刺杀圣上的名头。”
“刺杀圣上,算不得大事。”穆玉宁冷笑了一声,“但惹上徐家和江南蔺家,就不好过了。”
“方才那位林侠士,殿下可知他是谁?”
赫连翊没说话,只眯了眯眼睛,穆玉宁倚在窗边,目送那两位侠士远去的背影,“江南第一剑客,蔺行冬。”
“你胆子忒大了。”赫连翊惊道,“你杀了他儿子,还敢让他去找凶手?”
“所以我需要秦侠士来给他线索啊,祸水东引,引到一个与我完全无关的地方。”
“你跟秦侠士认识?”
穆玉宁神色一顿,“曾经认识,不过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你?你不怕他想起来?”
穆玉宁勾唇一笑,“他想不起来的。”
前世之人,他如何能记得起穆玉宁。
赫连翊不解,但穆玉宁已经调转了话头,“秦侠士所说,那个已经死了的人,殿下可有猜测了?”
“去年身死,天气还热,我记得我与殿下第一次相见,便是在夏日的最后一个雨夜里。”
赫连翊眸光一闪,“你父亲?”
“殿下,你忘了,与我父亲一同赴死的,还有一位。”
穆玉宁眼中的笑意尽敛,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