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穆玉宁接过那竹篓,轻轻放在门口,转身下行,“您给个解释吧。”
这是穆玉宁第一次唤他殿下,赫连翊莫名有些心虚,“...他认识本世子吗?”
“凌大夫都这么说了,难道会无缘无故冤枉殿下吗?”
穆玉宁有些气恼,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和凌神医搞好关系,以后还有要事要求他,不能这样功亏一篑。
“......你就这么相信他?”赫连翊确实不记得自己跟凌缃有过什么交集,见穆玉宁对他百般维护,顿时也憋上了一股气。
见穆玉宁不答,仍是那样冷冷地看着自己,赫连翊负手转身便走,却突然被穆玉宁一把抓住他的后颈拖了回去。
赫连翊堂堂七尺...不是,八尺男儿什么时候像小鸡仔似的被谁拎过,偏偏穆玉宁那一身怪力不知怎么练就的,赫连翊愣是没挣开。
穆玉宁从后看着赫连翊,自然瞧见他的耳朵似染了胭脂,心里纠结了一下是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可是一想到凌神医的事关系重大,不得不狠心又紧了紧手上的力道。
这下赫连翊的后背紧紧地贴上了穆玉宁的身体,穆玉宁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后,但说出的话却是冰块儿似的。
“殿下,您最好老实交代,凌大夫绝对不能脱离我的掌控。”
不知为何,分明是顶撞的威胁,却让赫连翊突然软了性子,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糯糯的,“知道了,你容我再想想。”
一行人一起回了世子府,赫连翊见穆玉宁紧跟着他,一副他今天想不出来就不打算走了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焦急,自己到底是什么事得罪了凌缃。
赫连翊之前的住所被穆玉宁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正好住进了圣上赏赐的新府邸,虽说修缮得不算华贵,但比之前大了不知多少。
穆玉宁一进府,便惊讶地“嚯”了一声,赫连翊疑惑得看过去。
穆玉宁随口答道:“世子新府我还没来过,大了不少。”
赫连翊又眯上了那双凤眼,“这样你烧起来也没那么容易了。”
穆玉宁一点没有抱歉的样子,“世子换个舒服的新府住,不好吗?”
“呵。”赫连翊没继续同她计较,让人把阿六敦给叫回来,扑萤也现了身,和挽月一左一右地坚守在穆玉宁身后,看起来倒是比世子殿下的气势强多了。
“世子!”阿六敦姗姗来迟,就看到穆玉骁主仆三人像是审问犯人一般齐刷刷盯着自家主子,当即拔刀挡到了前面。
赫连翊愈发头大,阿六敦这小子上次被穆玉宁身边那个小丫头给打晕的事又浮现在他脑海里。
“你认识凌缃吗?”挽月和扑萤都没拿正眼瞧阿六敦,穆玉宁就更不必说了,直切主题。
赫连翊一脸丢人地扶额道,“你快点想想,有没有这么个人。”
阿六敦见自家主子反倒一副羞愧的样子,一脸地恨铁不成钢,语带威胁地看着穆玉宁说:“怎么了?世子要把县主也送进忠王府吗?”
“?”赫连翊被他这么一说,似乎想起了一个人,五官全僵在原地似乎陷入回忆中。
扑萤闪身一个踢腿便把阿六敦的佩刀踢开去,顺便一拳打中他的胸口,“给我好好说话。”
阿六敦吃痛地顿在原地,突然明白为什么世子一言不发乖乖待着了。
“凌缃,就是凌钰的哥哥啊。”阿六敦缓了缓,稳住身形继续说:“凌家兄妹以前曾在军中行医,那会儿北疆和圣原交战,死伤无数,凌家兄妹医者仁心,夜里还会偷偷摸到北疆的营帐替我们的伤员疗伤,这一来二去的嘛,那个凌钰就喜欢上我们世子了...”
阿六敦说到此处瞄了一眼赫连翊,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道:“可是北疆与圣原本就是敌对关系,哪怕世子被俘到了这京中,也不可能喜欢上圣原女子的!”
赫连翊那双薄唇抿得紧紧的,侧目看了阿六敦一眼,但他浑然不觉,“后来,那个谁,忠王不知怎么就看上了凌姑娘,就...成了忠王侧妃呗。”
“凌缃凌神医那会儿还在边疆没回来呢,等他回京凌姑娘已经嫁入王府,再难转圜。”
穆玉宁疑惑地眯起眼睛,正好阿六敦那只猫也从屋檐上跳了过来,舒服地眯着眼睛在赫连翊面前伸了伸爪子,赫连翊不自然地咳了一下。
“看来殿下很清楚忠王是怎么看上凌姑娘的。”穆玉宁甚至没有用疑问句,“那殿下怎么会不记得凌大夫是谁,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世子真不知道凌缃是谁。”阿六敦插嘴进来,“我们世子打仗的时候,从来没受过伤,所以根本没见过凌家兄妹。”
“没见过?没见过凌姑娘怎么会喜欢上世子?”穆玉宁一脸的不耐烦,明显不接受这番说辞。
阿六敦倒是一脸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些骄傲,声调微扬,“县主有所不知,我们世子在北疆,啊,不,准确地来说,是在山月关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管是我们北疆的女子,还是你们圣原的女子,恨不得倾尽千金也要见我们世子一面,那凌钰有机会到北疆军中,自然是上赶着要见世子,不过我们世子哪是说能见就能见的,所以她向来都是偷偷瞧的。”
闻言,穆玉宁一手托腮,湖眸微抬,直勾勾地盯着赫连翊瞧。
赫连翊着实生得俊美,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嵌在北疆人特有的高挑骨梁之中,多一分则怪,少一分则淡,浓眉星目,薄唇微勾,端得是一个浑然天成。
可他平日在京中惯是伏低做小,一身傲骨没了支撑的那股气,自然显得唯唯诺诺,任人可欺。
但他近日在穆玉宁面前倒没怎么再装,于是那股子令人不可逼视的傲气又隐隐显现了出来。
半晌,穆玉宁挑眉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阿六敦的说辞,抬手示意他继续。
“凌姑娘几次找到我,想让我引见,可是世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自然一再回绝,直到北疆战败,世子被俘至京中。”
赫连翊一直没开口,这下突然插了进来,还透着一股不悦,“她就是那个给我下药的女人?是凌缃的妹妹?”
不等阿六敦肯定,赫连翊继续说:“给我下那种下九流的药,以为能让我诚服她裙下,所以本世子便依样画葫芦,把这药下回给了她。”
说到此处,赫连翊抬眼看了一眼穆玉宁,“毕竟我北疆宫中什么药没有?”
穆玉宁秀眉微挑,没说话,赫连翊眼睛一横,语气冰凉,“至于她吃了药,扑了谁的怀,又进了谁家的门,就与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