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祖父祖母的认可,沈记商铺很快就准备开张了。
穆玉宁选择用沈记的招牌,其实还存了一些私心,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店是她开的,毕竟她重生之事尚不能与人道,若锋芒过盛,必定会遭致难以预料的风险。
所以沈记开张之事,也是以沈家二老的名义给京中的官员、商号递帖子。
尽管祖母已经给卫国公府递了帖子,穆玉宁想到卫丛娇那日对自己的维护,还是单独以自己的名义给她送了礼物去。
满满的五六箱,都是铺子里新奇的糕点吃食,紧俏的布料绣品以及上好的笔墨纸砚。
到了开张的那一天,卫丛娇比穆玉宁还早到,从朱雀大街口下来,卫丛娇不出意外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京城中富庶之家虽多,但大多都是因着家里有顶乌纱帽,故而不敢在人前表现的过分奢靡,所以京中的商铺为了贴合这些达官贵人习惯,大多也会选择比较朴素的外观。
长此以往,朱雀大街虽商铺众多,供应的商品也都是上乘,可整条街都修葺得灰蒙蒙的,除了节日时为显喜庆会挂上灯笼彩带,平日里仿佛都落着一层看不见的尘土。
沈家的商铺包圆了朱雀大街的南口,右手一溜的吃食酒楼、胭脂绣坊绚丽多彩,左手边的书肆、古玩店又尽显大方雅致,两相辉映让朱雀大街迸发出一股许久不见的生气。
卫丛娇一家一家地慢慢看过去,一些紧俏的商品都挂上了售罄的牌子,遗憾的顾客只能明日请早,但这些卫丛娇昨日便都已收到了,心中难忍雀跃。
待她走到酒楼门口,穆玉宁刚好也到了。
“丛娇!”
卫丛娇回头看去,穆玉宁一点不留恋地甩开穆玉骁的手,冲她快步走来,惹得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开店。”穆玉宁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我高兴啊,你管得着吗。”卫丛娇傲娇地撅起嘴。
这时两人身边走过几个姑娘,传来几句对话。
“哎呀,我都让你早点来了,我表妹就在西蜀,常跟我写信说沈家的那个玉兰脂粉怎么好,连他们西蜀都常是买不到的。”
“我哪知道啊,不过掌柜的说明日还有,只是得前几位才买得到。”
“那不是明日又得早起!”
“反正我明日也得赶早来买那蜀锦,你刚听到没有,伯爵府的丫鬟卯时三刻便来候着了,一口气全买完了,气死人了。”
卫丛娇把穆玉宁拉近前来,“你看,我可不得是这条街上最欢喜的人吗,什么玉兰脂粉、蜀地织锦我都有了。”
穆玉宁闻言也笑了起来,“那你今日可还有什么看上的,晚点我都给你送过去。”
“你给我送的那几箱我都不知道往哪里藏,还是赶紧收了你这神通吧,要是被我阿娘发现,又得让我拿出来全分给弟弟妹妹,可惜死了。”
两个人挽着手说说笑笑进了酒楼,展阳早就候在里面了,赶紧上去见礼,带着她们往顶层阁楼的包厢走。
“玉宁,我若日日上这酒楼,有没有什么好处啊。”卫丛娇从鲜香四溢的餐食中穿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只要丛娇你来,可以都记在我账上。”穆玉宁对自己人很是大方。
“那倒不必了......”
卫丛娇话音未落就被穆玉宁打断,“你跟我客气什么!”
“我不是客气,我是怕把你们家的酒楼吃垮了,以后就没得吃了。”
“天呐,都把我们家酒楼吃垮了,不想着赔我,竟然还想着吃?”穆玉宁被她这馋嘴的样子逗笑,两个女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打趣。
穆玉骁一直跟在后面看着,这会儿也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沈记酒楼总共就三层,但在三层的隐蔽处,还藏有一个小阁楼,穆玉宁让人把这阁楼也修缮出来,做成了一个私人的小包厢。
但阁楼通道狭窄,只勉强够两个人并行,穆玉宁遂一步迈前,打头走到了第一位,她一面还打趣着卫丛娇,一面果断地推开了阁楼的小门,笑容登时就消失在了脸上。
赫连翊本是面窗看着外面,听见声音回身转来,便将穆玉宁一气呵成的变脸尽收眼底。
呵,说什么她愿意为自己所用,那怎么见到自己,竟是一脸的不高兴。
“赫连兄!”穆玉骁径自越过两个女孩儿迎了上去,好不热情,“你竟早到了。”
穆玉宁见兄长那像见到知己一般喜上眉梢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就说好今日阁楼小聚只邀请自己最亲近的朋友,兄长才见过赫连翊一面,竟然就已把他当作自己的至亲好友,实在是...太容易被骗了!
哦,原来是见不得她兄长与自己亲近,赫连翊察觉到少女的心绪,心生一计。
“玉骁,我可等你许久了,待会儿一定要罚你一杯。”赫连翊亲昵的攀上穆玉骁的肩膀,还拍了两下,穆玉宁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黑了三分。
“是我的不是,赫连兄便是罚我三杯也是应该的。”
“这可是你说的。”
“自然自然。”
赫连翊见穆玉宁死死瞪着自己,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玉骁可不能像上回一样,自己一个人先醉了去。”
穆玉宁闻言睁大了双眼,卫国公府宴过后,兄长还跟赫连翊见过?什么时候?
“那日你醉得太快,直接就昏睡过去了,我那院子又空,连个月亮都没有,一人独酌啊,这再好的酒菜进了嘴也是没滋没味。”
什么?兄长还去了赫连翊的府上?还醉在那里了?
赫连翊偷瞄了一眼穆玉宁,眼角的笑意更甚,继续说道:“不像咱们去沂茗山那次,以地为席,听着流水、赏着枫叶,慢慢地推杯换盏才有意思嘛。”
穆玉宁顿时失语......穆玉骁这家伙还跟赫连翊去游山玩水了?
她前世并不知穆玉骁与赫连翊的这段来往,反而兄长因协助查案而死,那桩案件又牵涉朝廷重臣私通外敌之事,故而自己也曾一度怀疑兄长之死与边境各国有关。
尽管前世害死兄长的真凶是云家,但并不能完全排除赫连翊的危险性,再说穆玉宁比谁都清楚他那副软弱可欺的样子都是装的,实则另有所图。
面对有如此野心的人,一味逃避是逃不了的,所以穆玉宁为求穆玉骁的平安,才毅然选择用自己去代替兄长。
但赫连翊明显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竟然早已背着自己和兄长交好。
她是不知道赫连翊今日与兄长把酒言欢有滋有味了没有,但自己这餐饭着实是吃得没滋没味了。
饭后,两兄妹又各自带着自己的客人在沈记其他店铺参观游玩,直到日落西山,穆玉宁才重新回到那小阁楼,准备翻阅下今日各店的进账情况。
而赫连翊不出意外地再一次早早候在了里间。